第1545节
玄云子当场愕然,双眼睁大。
“叶护?”
她沉吟了一声,便大声喊道:“克拉库斯!!”
如电如火的那一骑听到玄云子的声音,斗然勒缰连人带马人立而起。
马蹄未落地,马上骑士飞身跃下,大步奔到玄云子的面前,惊喜大叫,“老师?!”
“克拉库斯,真的是你?!”玄云子看着眼前这个壮如熊罴、雄伟如山还异常英俊的少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克拉库斯仰天大笑,几乎将众人身上的积雪全都震落了。他一把拽住玄云子坐骑的马缰,大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大声道:“快去告诉圣母可敦,就说轧荦大神显灵,圣母可敦和她儿子日夜思念的那个人,终于又回来了!——传我的命令,宰羊三千头,把我最好的酒全都拿出来,为我的老师揭风洗尘!!”
……
夜已极深。
薛绍毫无睡意的合衣躺在榻上,双手枕于脑后,双目微拧眼神炯炯的看着灰旧的行军帐篷顶子。
月奴躺在薛绍的身边也没睡着,她不时的顺着薛绍的眼神看向帐篷顶子,心里直纳闷: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你先睡吧!”薛绍看了她一眼,说道。
“你不先睡,我怎能睡着?”月奴如此回话。
薛绍笑了一笑。这的确是她的习惯,都坚持了十几年了。
“公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月奴小声的问道。
薛绍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今日之月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女了,她是当娘的人了。她一定是想她那个寄养在少林寺的宝贝儿子了。“回家”的这个问题肯定在月奴的心里憋了很久,她一直想问,但又不敢问。
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千百次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是,总也没有答案。
于是,薛绍没有回答。
月奴便不敢再问了,悄无声息的躺了下去。
夜色愈深。
月奴小心翼翼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于是四周更加安静了。
但薛绍脑海里的思绪,却是越来越不平静。月奴关于“回家”的一问,牵起了他太多的思绪。
出门在外,谁不盼着早点回家呢?
这些日子以来,薛绍思考的问题极多,大到中华历史百年国运,小到军中将士的一衣一食。最后他发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活了这么些年,无论曾经得到过什么或者失去过什么,无论自己当初的理想是怎样现在的追求是如何,最终只落在了一个字眼之上——人。
自己已经和许许多多这个时代的人,结下了千丝万绺的关系。那些亲情、爱情、袍泽之情,那些牵挂那些憎恨那些恩怨情仇,就像是一张大网,已经把自己和这个时代牢牢的网在了一起。
薛绍暗暗自嘲的一笑。
“曾经我以为,我真能超然于物外,超然于时代。”
“最终我发现,我也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月奴好奇的探出头来,“公子?”
“没事,你睡。”薛绍长吁了一口气,有点如释重负之感的躺了下来。
月奴连忙给他掖好了被子。
“睡吧!”薛绍的脸上有了微笑,语气也轻松了许多,“睡醒了,干大事。”
月奴却是微微一惊,“公子想清楚啦?”
“没有什么值得彷徨。我早就该要想清楚的。”薛绍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说道,“我没有我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清高,更没有外人臆想中的那么恶毒或是伟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既不愿意牺牲一切去做英雄,也不愿意委曲求全去做狗熊的,普通男人!”
月奴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做满头雾水状,小声问道:“公子,你就直说……接下来,我们该去干什么?”
“杀掉所有,该杀的人。保护所有,应该保护的人!”
第1074章 智者千虑
皇宫里死人,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以往便是小太监将尸首拖走随便找个地方挖坑一埋,从此一了百了。但今天死的这个人,却差点让整座皇宫都震了三震,连武则天都亲自出面,前来严查此人死因。
有句话叫做人老多情,上了岁数的人往往对一件用了多年的物什特别的珍惜,哪怕它已经破得不能再用,也舍不得丢弃。因为它意味着某些珍贵的回忆。如果是朝夕相处的人,则更为眷顾。
张昌宗这个年轻英俊的小面首对于年逾七旬的武则天来说,早已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情人”。他就像是一个温驯乖巧的小宠物,能够时常逗得武则天开开心心乐满怀,这消磨了她许多的寂寞时光。
寂寞总是如影随行,但“开心”这两个字对于君临天下的女皇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所以,张昌宗逐渐在武则天的心目当中,占据了非常特殊而且重要的地位。
但现在张昌宗突然就死了。
摔死的。
从妖儿住的望仙台上面摔下来,摔死的。
前来报丧的是张易之。他痛哭失声几欲晕厥,以头磕地肯求女皇将凶手妖儿碎尸万段,以慰兄弟在天冤灵。
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武则天除了感受到巨大的震惊,也很自然的对张昌宗的死因,有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深更半夜,张昌宗跑到妖儿独居的望仙台上去,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