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节
一句话,让在场大臣皆都点头,连朱祐樘脸色也大为转好。朱祐樘点头道:“此事,朕不会苛责于人,寿宁侯起身便是。”
左都御史闵圭进言:“陛下,詹事府右中允沈溪以戏言进太子,未尽人臣导善之责,请陛下对此人降罪。”
朱祐樘略微沉吟,未置可否,倒是旁边的刘大夏进奏:“闵少保此言恐有所偏颇,沈溪之言,无一不是在规劝太子,为翰林官之本责,况沈溪并非身兼讲官,日常之责不过记录太子言行,臣以为以此规劝之法虽有不当,但不至有罪。若以此降罪,谁人能善加劝导太子?”
马文升听到刘大夏的话,心里明白,刘大夏一边为沈溪开脱,一边给皇帝说明一个问题,沈溪还不是讲官。
弘治皇帝把新科状元沈溪调去詹事府,算得上用心良苦,沈溪在年岁上与太子相当,能起到教导太子的目的,同时让太子有个年岁相当的良师益友。
朱佑樘自己当过太子,知道在皇宫里没有知交的困苦,那些个先生一个个都是老学究,年岁做其祖父有余,如何能成为朋友?
如今沈溪用了很不正规的方法教导太子,说了一串什么鸟出殡有亲友吊丧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羁,但这就是孩子之间说话的模式,其结果是令太子求真而找鸟雀加以试验,可说是起了“不错”的效果。
沈溪的职责,其实已经完成。
当然这种“不错”,仅仅建立在为皇帝挽回面子的基础上,太子是否真心拿这件事当作学习和实践的机会,另当别论。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如今两种观点都对皇帝说了,剩下就看皇帝怎么抉择了。
朱祐樘看了皇后一眼:“皇后,你觉得此事,朕当如何处置?”
张皇后脸上带着笑容,因为她知道丈夫息怒了,而且这件事让皇家很有面子,她觉得应该让丈夫更有面子:“臣妾一介妇孺,不敢妄议朝事。”
“嗯。”
朱祐樘点了点头,道,“詹事府右中允沈溪,规劝太子,方法不当,但无过错,望以后善加劝导太子,从明日开始,兼讲官之责便是。”
ps:第六更到!
本章同样是为新盟主“”大大加更!
另外,今天咱们的书在大爆特爆的情况下,风云榜居然连退三位,从第十六垮到第十九了,天子鸡毛信求月票支持!
如果今天月票能冲进前十五,天子承诺会爆发十三章!兄弟姐妹们加油!
第五一九章 教太子斗蛐蛐
沈溪升官了,他自己却懵然未知,等菊花宴次日他得到谢迁亲口通知后,依然有些不太明白,自己才来詹事府几天,怎么就进为讲官了?
讲官不同于侍读或者侍讲,是一个“兼职”,他的官衔和官品与以往并无不同,只是职责上有了明显的变化。
以前是太子读书时他在旁负责记录,现在却成为太子的“先生”。
按照道理来说,以后太子需要恭恭敬敬称呼他一声“先生”,放眼大明朝,能在十三岁成为太子师之人,沈溪可算是第一位。
谢迁自从在家中问明沈溪的婚配情况后,就未再来詹事府见过他,这次来传皇帝旨意还是第一次,话仍旧不多,说完转身就走,根本就不像以前那般啰嗦。
沈溪心想,这是否印证了当初在翰林院时的传言,谢迁是因为看上他,想让他当孙女婿,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但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
沈溪心想,谢迁其实早就知道谢家的存在,也知道他有汀州商会的背景,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娶妻这一事实。
况且,此事在翰林院并不是秘密,谢迁之前找他做事,无论是“建文旧事”还是“翻译天书”,都丝毫没有夹杂个人因素在里面,准确来说应该是谢迁总找他麻烦,而不是刻意相帮。
难道……谢迁想用这种方式来跟自己撇清关系?让自己不要抱着通过与他亲近而存在升官的妄想!
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谢迁为人还是很正直的。这老家伙只是故意找借口,让沈溪恨他,其实在他进为讲官这件事上,谢迁多少起了作用。
沈溪进为讲官的消息传开后,詹事府前来恭贺的人不少。
沈溪是太子朱厚照第九位讲官,而在九位讲官中,沈溪最年轻,之前沈溪能调动的随从,只有小太监小拧子,在他成为讲官后,会有几名侍从听他调遣,以后再也不需要拿个本子记录太子的言行和读书情况,由此成为詹事府的高级官员。
沈溪正式晋升讲官的第一天,尚不太明白自己的分工。
其实在原来八名讲官中,太子每天学什么,讲官负责讲什么都是划分好的,经、史、子、集各有所长。
沈溪对自己的工作不甚明了,只能求助于直属上司王华。
王华在讲官中本身地位也不是很高,他只得让沈溪去求助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王鏊,王鏊在九名讲官中仅次于詹事府詹事吴宽,平日太子的课程安排,也多是由王鏊负责。
去哪儿找王鏊,这是个问题!
王鏊是翰林官,同时也是詹事府少詹事,王鏊除了教导太子读书外,另有差遣,一是负责诰敕,二是参与修《大明会典》,责任重大。
沈溪不能贸然去王鏊家中拜访,可他被委命为太子讲官,就是弘治皇帝一句话而已,连吏部那边都没消息传来,王鏊此时估计尚不知情。
但沈溪既为讲官,原本右中允的差事就不用做了,靳贵那边压根儿就没让他一起到撷芳殿入值,沈溪只能留在詹事府等候,看看王鏊何时会来,结果一整天都没瞧见人影。
沈溪算是看出来了,传奉官没人权,大明朝吏治还算清明,分工基本明确,谁负责什么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皇帝突然要插一杠子,说安排谁到什么差事上,结果就是吏部和职司衙门之间缺乏协调,导致他这个新晋讲官居然无事可做。
本来还有人准备当晚为沈溪升职设宴庆祝,但因沈溪这一天下来处境尴尬,庆祝不得不临时取消,沈溪灰头土脸回到家后,谢韵儿有些莫名其妙,以为沈溪又因为公事不顺而烦心。
“你相公我又升官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溪脸上没有丝毫开心的表情。
谢韵儿惊喜地道:“相公升官?那就是……从五品?”
沈溪摇摇头:“还是正六品的右春坊右中允,不过进了讲官,就是教授太子读书,以后不用再记录太子日常起居。”
谢韵儿笑道:“那是好事啊,为何相公看来闷闷不乐呢?”
沈溪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其实他这个讲官有名无实,做了讲官,按照道理来说都要从四书、五经的日讲开始做起,等于把原来讲官的任务给分摊了,差事倒不是很辛苦,可太子目前只是个熊孩子,给太子讲四书五经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太子不好教啊。”沈溪道,“如今太子年少,并非一心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