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节
沈溪道:“娘要打,孩儿愿挨,但家法不可违。”
一句简单的“家法不可违”,让周氏一愣,她想了想,啐道:“呸,什么家法。那些家法都是你祖母拿来惩治他儿子、孙子的,把你爹坑害完了还不算,你还要拿来坑害你媳妇儿?”
沈溪实在不想跟周氏去吵架,他强调的并不是家法问题,而是谢韵儿刻意向他隐瞒某些事情的问题。
若谢韵儿忘了那倒还好,最多说明谢韵儿没把李家的事放在心上,可偏偏谢韵儿什么都想着,可就是藏着掖着,这让沈溪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但沈溪也不是真的要责罚谢韵儿什么,因为他也有很多事隐瞒,就好似他把李衿赎买出来择地安置,他就无法跟谢韵儿言明。他只是想让谢韵儿在家中多尊重他些,不能把关乎到他官声名誉的事情藏在心里。
“你不去?老娘去!你等着臭小子,我回来再教训你!”
周氏匆忙往隔壁屋子去了,这会儿她只能吓唬一下沈溪,其实她舍不得打,也不敢打,沈溪可是沈家的宝贝疙瘩,打坏了别说她自己心疼,沈家上下非把她剥皮抽筋不可。
很快,周氏的声音传来:“你个傻丫头,那小子就是欠收拾,不过我知道他,典型的嘴硬心软,你快起来吧……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
随后传来一阵声响,听动静,却是周氏伸手去拉谢韵儿,但被谢韵儿拒绝。
谢韵儿是个聪明人,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在没有得到沈溪原谅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起来,除非她想把刺在沈溪心头的那根刺扎得更深一些。只有诚恳认错,才能获得沈溪的原谅,把夫妻之间的裂痕所弥补,但若她起来,那等于是把沈溪的话当作耳边风,那她在沈家不会再有以前的地位,也不会得到沈溪的爱护。
因为夫妻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建立在相互信任和尊重的基础上。
沈溪有些焦躁地站了起来,这会儿他才留意到,他手上拿着的书不是从谢铎府上借来的,而是从惠娘那边拿回的《幼学琼林》。
这时一个小脑袋从书房门口探了出来,好奇地看着沈溪,不明白谢韵儿为什么会跪在地上,家里为什么乱成一团。
“小文,过来。”沈溪招招手道。
尹文咧嘴一笑,但她发觉在目前阖府愁云惨淡的情况下有些不合适,很快隐去笑容,不过还是听话乖巧地小跑到了沈溪面前,抬起头用澄清的眸子望着倾慕的人。
“给你本书看。”沈溪道。
“嗯嗯。”
小妮子兴高采烈地接过《幼学琼林》,打开来,上面的字却大多不认识,她学会的字,只有沈溪教她的那几个,别的她也没处去学。
“等回头我教你怎么念。”沈溪怜爱地抚摸尹文的小脸蛋。
“嗯嗯。”
尹文珍惜地把书捧在怀里,歪着头,把身子靠在沈溪怀里撒娇。
小丫头话很少,但很招人疼,心思单纯没有任何杂念,她只知道沈溪对她好,所以她想好好回报沈溪,这样才能让沈溪更疼她。
沈溪继续坐下来百~万小!说,这回看的却是从谢铎那里借来的前一个“三元及第”、官及谨身殿大学士的商辂所著《商文毅疏稿略》,一直到日落黄昏,沈溪都没理会谢韵儿。
周氏实在看不下去,气呼呼回租住的宅子去了,来个眼不见为净,瞅着儿子和儿媳妇这边矛盾不可调和,她干脆撒手不管,回家生闷气。
“嗯?”
林黛几次到了书房门口都缩了回去,最后实在忍不住,终于还是走了进来,到沈溪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目光里满是担忧,分明是在为谢韵儿说情。但她却什么都不敢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地位还不如谢韵儿呢。
沈溪道:“有些事,不是我苛责什么,我希望你也明白,我是一家之主,任何事情都要交由我来决定。你们觉得这样霸道也好,或者太过意气用事也罢,但夫妻之间不就在于交心么,况且有我拿主意,对许多事情可以提前预防,出了事我会在前面顶着。”
林黛缩着头,没有回答。
沈溪站起身到了隔壁房间,重新在床边坐下,道:“我累了,需要洗洗脚,去给我打热水。”
林黛正要去,沈溪顿了顿道:“让她去!”
谢韵儿哭着站起来,不过跪了许久,她的腿早就麻了,在林黛搀扶之下,她一瘸一拐帮沈溪打洗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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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九章 为人师表
沈溪第一次在身边女人面前脾气,这不代表他有多震怒,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在家中的绝对权威。(?〈<[(<>
最后在谢韵儿亲自给他洗过脚后,他才暂时宽宥,但依然对谢韵儿进行冷处理,让她在房中好好反省……刚刚责罚过,此时如果软言安慰,起不到警示的作用,尚需几天的冷淡期,让谢韵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确保以后不会再犯。
这件事对谢韵儿影响的确不小。她自嫁进沈家门就深得沈溪尊重和宠爱,视若珍宝,当蛮不讲理的周氏进京,也因为她有了身孕,同时做事情通情达理,让周氏没法对她脾气。
这是谢韵儿第一次感受到危机。
林黛本以为自己会因谢韵儿倒霉而开心,事实上她比谢韵儿还要害怕,相比于谢韵儿只是在一件小事上隐瞒沈溪,她隐瞒的事情可就多得数不过来了……只是她不知道,她那些事情沈溪根本没看在眼里,一个小姑娘心中的小秘密有何价值?
沈溪对于林黛的,向来抱着的是你愿说就说,不愿说我试着哄你说,不说出来也不勉强的态度。可林黛分不清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怕得要死,连晚上陪沈溪,也跟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乖巧听话,这跟她平日刁蛮任性的表现完全不同。
沈溪心想:“正主没怎样,这丫头倒噤若寒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想到这儿,沈溪嘴角上翘,舒服地倚靠在床头,安心地闭上眼睛,享受林黛的悉心侍奉。
第二天天刚亮谢韵儿就起来帮忙收拾院子,周氏早早过来查看动静,见到后赶忙接手,让谢韵儿回房休息。
谢韵儿昨日哭得太多,眼睛红肿,沈溪看到后无比心疼,却依然表现出一副大男子主义的态度,视而不见。
“臭小子最没良心了,当初他还小就知道调皮捣蛋,有一次从桃树上跌落下来,一连昏迷了好几天,把我折腾得够呛……好儿媳,快进去,娘有一些专门生儿子的诀窍告诉你……”
周氏根本就不知道,女人在怀孕之初就已经决定了胎儿的性别,还煞有介事地说那些听来的偏方。
谢韵儿本想过来给沈溪请安道歉,可最后拧不过周氏,被硬拉着到房里说悄悄话去了。
沈溪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谢大学士府上。
毕竟谢迁昨日特别交待让他早点儿去,身为内阁三辅的谢迁,公事之繁忙远想象,若真有事情交待,必须要趁着谢迁上朝前。
沈溪刚到前院,恰好遇到云伯。云伯赶紧向沈溪禀报:“老爷,新家那边收拾好了,今天就搬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