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节
硇洲岛是一座火山岛,这里是南宋末年宋端宗归葬之所,也是陆秀夫等人拥立八岁小皇帝赵昺为帝的地方。
历史上颇有争议,认为陆秀夫背赵昺跳海的地方并非崖山,而是硇洲岛。
在明朝中叶,硇洲岛上没有百姓居住,只是作为海上运输船只的避风港,岛上这股海盗从何而来,在此落草多久,一切都是未知数。
等沈溪亲率船队抵达硇洲岛西岸登陆时,早前派上岛的五百多士兵已经在此驻守了四天,仍旧对岛上易守难攻的寨子无计可施。
岛西海岸附近乱石嶙峋,除了滩头有几百米平地外,只有往岛内走上二里多,才有一片相对平缓的地方可以安营扎寨。
可如此一来,就跟海上的船队拉开距离,若岛上匪寇趁着夜色反扑,官军后路非常容易被截断。
马九第一批上岛,他沈溪抵达后,赶紧向沈溪奏禀大人,硇洲岛周围船只皆被我战船击沉,唯有当前的山寨用青石垒成,形若城池,易守难攻,却不知这些盗匪有何本事能筑得这等坚固的寨子?”
沈溪心想,硇洲岛有着悠久的历史,岛上堡垒多半是宋末遗留的行宫所在,又被这伙海盗加固,所以才会如此难啃。
趁着入夜前,沈溪亲自带人去岛上查探一遍,情况基本跟他预料的一样,岛上就算盘踞有盗匪,但仍旧很荒芜,树丛中仅有小路可以穿行,想把佛郎机炮运到地势较高的山寨外异常困难。
山寨堡垒依据山势修建,大约有四百米长宽,墙体厚重,设有箭孔,可以躲在墙体里面往外放箭或者是瞭望,墙高大约六到十米,和一般的城墙一样,上面有匪寇把守,若遇官军攻打山寨,上面会往下扔盛点燃的盛满桐油的竹筒或者投掷石块,还有便是居高临下发射箭矢。
四面看过,只有一边开有城门,门还不在修在地面,而是在墙体上,平日里匪寇进出应该是用梯子,这也是为了防止攻打山寨的人用滚木破门而入。
以岛上简陋的条件,再加上距离陆地相对较远,就算有兵马攻上岛来,也不可能携带有攻城器具抵达岛中央。
沈溪探查过环境,立即召开军事会议,一群因为剿匪接连得胜而目中无人的将领侃侃而谈。
荆越道沈大人,这岛上山寨建得如此之高,定然缺水,只要困他个三五七日,必会开门献降!”
硇洲岛虽然不及东海岛那么大,但也不是弹丸小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否则后世也不会有四万居民之巨。海盗绝对不可能守在连水井都没有的土堡中固守不出,那只会坐以待毙。
“若本官所料不差,城寨内不但有井,而且不止一口,这岛上无法自给自足,只是一群打劫商船的匪寇,至于城寨内贮藏多少粮食和物资无从得知,若是围而不打,一年半载都未必有成效,大军不可能久留于此,只能当机立断。”沈溪分析道。
副千户张林问道那大人,您说办?难道就此撤走,不管了?”
马九道人,请您示下,我等就算扛也要把炮送到山寨之下!”
沈溪一摆手,道照如今的形势看,就算将火炮送到城寨外,以那城墙的厚度,也无法用火炮攻破城池,反倒不若先撤回海岸线附近,中途设伏……若城寨中人主动出击,让其有来无回!”
既然暂时攻不进去,只有把里面的盗匪引出来,你的土堡再高,也没法探查全岛的情况,我们布下口袋阵,你们出来多少杀多少,再趁势掩杀。
沈溪的计划不是力敌,而是智取,虽然有将领认为这未免窝囊了些,但还是遵命而为。
军事会议结束,将士各自准备。
沈溪最担心的是海船偷袭,因为他不能确定土堡是否有密道连通外间,若有人从城墙里出来,只需要几条隐藏起来的小船,就可以利用夜色逼近船队,不管是偷偷摸上船杀人还是放火,威胁都非常大,毕竟粮食和作战物资大多都在船上。
“九哥,你回船上守着,就算夜里也不得懈怠……岸上这边有我,不用太过担心。”沈溪向马九面授机宜。
马九有些不太情愿大人……”
沈溪拍拍马九的肩膀听我的,那些盗匪再嚣张,也不敢正面与官军为敌,这会儿他们估摸也在琢磨阴谋诡计,暂且以不变应万变。”
因为对岛上的情况不熟悉,沈溪仓促而来,在天时、地利、人和上全面落于下风,就算兵力占优,可谁又这大半都荒芜的岛上藏着密道和机关?在撤兵前,还要防备被盗匪趁着夜幕掩护进行偷袭。
第一晚情况还好,岛上盗匪估摸不敢跟数倍于己的官兵正面相抗,他们更多的是想把官兵给磨走。以往也有官兵上岛,看到土堡如此坚固后,官兵在试探性攻击受挫后,通常一两日就会撤走。
第二天,正式实施“引蛇出洞”的计划。
沈溪这招很难奏效。
城寨里官军撤走,多半会派人出来查看情况,除非两千官兵都藏得很好,且把船只撤回东海岛,盗匪才会小股出动搜查整个岛,确定官兵都已经撤离,才会恢复以往的活动状态。
这次“引蛇出洞”,沈溪主要是想观察一下岛上的盗匪的侦察能力,顺带看看盗匪的土堡是否有破绽。
结果当天中午,就有探子从土堡里出来查探。
那探子是个,约莫四十多岁,腿脚灵便,出来走了不到一里,就隐藏在树林中的士兵,刚想往回跑,腿上已经被射了一箭。
人被拿,一顿拷问,结果却都没问出来。
将士都很恼火,荆越愤愤地说这些盗匪,居然派个娘们儿出来探路,算本事?”
沈溪看着远处山寨的方向,若有所思。
眼看已经到了冬月下旬,在岛上稍微一拖延,年底前可能真回不去了。
第八八七章 风林火山
沈溪道:“这女人没有回去,城寨里的人自然知道我们使诈,下一步他们会在城寨内坚守不出。”
荆越紧张地问道:“大人,那怎生是好?”
“如今手头上能用来攻城的器械太少,或者可以说几近于无,火炮由于对方居高临下,可以用弓箭覆盖射击,一时间也派不上大用场,那干脆……用火攻吧!”
沈溪眉头一紧,就着亲卫利用岛上树木制作的木桌,拿出笔墨纸砚,在海图上写下几个字。
沈溪的话音落下,在场包括荆越、张林、马九等人都面面相觑,但凡见过那土堡的,都知道这种堡垒多为砖土结构,外层是包砖或者条石,内层是夯土,跟普通的城墙一样,要实行火攻,只能把可燃物从箭孔或者是越过城墙抛射进去,这二者难度都不小,就算把可燃物丢进去,并不代表里面可以烧起来。
张林犹豫一下,问道:“沈大人,火攻成功的机会很渺茫,您看是否另谋它策?”
沈溪抬起头来,见中军大帐内所有人都在打量自己,当即摆手:“或许我的说法不太精确,用的不是火攻,而是烟攻。这几天海上西北风大起,我们便在城墙外围的西北区域布置大量柴草堆,其余各处也做好准备,盯紧风向,顺风时燃起柴草……记得湿一些,容易起烟。”
众人一听,这招似乎不错,里面的盗匪不是当缩头乌龟吗?你的外壳打不碎,烧不烂,但可以用烟熏死你们。
当天下午,沈溪命人到岛上各处搜罗柴火,同时趁机找寻,看看是否有隐藏的船只和通往土堡的密道。
晚上戌时刚过,放火开始,岛屿西北角上百堆柴禾堆同时点燃,隆重的烟雾在西北风吹拂下,向土堡方向弥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