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节
当天沈溪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惠娘处,在惠娘那边过夜。
惠娘有身孕在身,他这个做丈夫的不能总是推搪有事不去作陪。到了外宅,除了可以享受惠娘的温存,还有李衿的善解人意。趁着微醺的醉意,左拥右抱,待在乐不思蜀的闺房,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天空飘起细小的雪花,沈溪才回到官驿。
这会儿唐寅已经完成洞房花烛大业,脸上带着几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风采,过来给沈溪“道谢”。
沈溪道:“伯虎兄毋须相谢,琼州之行本官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正月十六出发,一去要三五个月,盛夏前功成圆满便可归来。”
唐寅脸上的笑容马上淡去,行礼道:“沈中丞,在下新婚燕尔,不能多宽限几日?”
沈溪断然拒绝:“伯虎兄应该明白,人在官场,最重要的是公事公办,既然伯虎兄之前已答应下来,当照章办事。”dudu2;
不过这笔银钱的数量,让唐寅无法拒绝。
换作以前,唐寅孑然一身,自己吃饱全家不愁,如今他已娶了夫人,将来生儿育女,作为一家之主就得有责任心,不能随便撂挑子,沈溪特别准允他带新婚妻子上路,去了琼州府他只是负责调遣,指挥别人干活,到盛夏酷暑来临前已经完成差事归来,这一趟虽然是辛苦,却也值得。
唐寅拱手:“在下照章行事就是。”
“好。”
沈溪笑着点头,“伯虎兄,本官让人为你准备了几坛好酒,这几天你先休息,尽享闺房之乐。待上元节一过,本官亲自送你南下,东南三省百姓的福祉,全系于你一人之身。”
唐寅突然感觉一股悲壮,如同要上刑场之前的践行酒。他心里琢磨,会不会是琼州府有什么大灾大劫,沈扒皮非要逼着我去送死?
等几坛好酒被人抬进来,沈溪才凑近唐寅:“伯虎兄切勿见怪,其实想来,本官开春之后便要领兵北上荡平海盗和倭寇,十分凶险,若伯虎兄不去琼州府,难免要陪本官在海上吃苦。往琼州府如此好的差事,让本官颇为羡慕。”
唐寅一想,也对。
不去琼州府,就要跟沈溪去打仗。
官兵打仗为的是建功立业,沈溪领兵为的是获得皇帝的赏识,而唐寅作为幕僚去打仗为的什么?他已经上了朝廷的黑名单,有功劳不能受赏,但若有差池可能小命都得丢了,还是去琼州府公干比较安逸,既有娇妻美酒相伴,还能享受一下吆五喝六的感觉,他可是沈督抚的师爷,琼州知府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只是想到这差事是沈扒皮交托的,对方还一个劲儿地说羡慕,他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唐寅道:“若沈中丞实在羡慕,交换一番,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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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〇七章 新官的魄力
唐寅并不懂领兵打仗,沈溪也不会自己跑到琼州府去负责监督开辟盐场,所以二人的差事不会交换。
沈溪算是给了唐寅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开辟盐田看起来不算什么功劳,却改进了华夏几千年来的制盐方法,氯化钠也是未来沈溪制造纯碱的重要原材料之一,这是沈溪在粤省开辟商业帝国的第一步。
唐寅虽然不能在科举上有建树,但或许能成为大明化工鼻祖,开启一个新时代。
唐寅不知道他身上背负着沈溪对于改变时代的寄托,神情沮丧地带着新婚贺礼回家去见夫人,顺带商议一下南行琼州府的事情。
正月初六,粤省左布政使陆珩抵达广州城。
陆珩进城第一件事不是去承宣布政使司衙门述职,而是先到广州驿馆的临时督抚衙门面见沈溪。
这是沈溪在三省督抚任上的一个转折点。
之前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对沈溪有诸多阻挠,原因在于地头蛇的势力盘根错节,外人很难插手,朝廷将沈溪空降到东南三省担任督抚,损害了这些人的既得利益,所以他们要把沈溪打压下去。
如今沈溪已经在粤省处处占据上风,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在跟沈溪的相斗中已是强弩之末,而陆珩的到来直接预示着反沈溪联盟的垮台,从此之后粤省各级衙门都会把督抚衙门当成最高的行政和军事机构。
有了粤省的全力支持,沈溪也正式确立自己在东南三省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的地位。
陆珩五十多岁,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他在施政上颇有建树,之前曾在三边帮刘大夏调运军饷,也曾在湖广、山西等地为左右参政、左右布政使,这次他调任粤省为左布政使,看似平级调动,却被认为是从地方官调任京官前的最后履职。
也就是说,陆珩需要在粤省左布政使的位子上获取足够政绩,为他调任京城加码。
若他在广东地方做得够好,调任京城后可以担任六部侍郎,若做得不好,可能就会被任命为九寺正卿,亦或者是调往南京,担任南京六部侍郎。
陆珩不敢在这一任左布政使的位子上有半点马虎。
六部侍郎和南京六部侍郎有本质区别,一个是常伴君侧、实权在握的六部堂官,而另一个则是明升暗降调到南京吃闲饭的闲差。而决定他能否做好这一任左布政使的关键,就在于能否辅佐好沈溪。
陆珩跟谢迁关系一向不错,而他之前在六部为郎中时,又深得马文升的器重,后来在三边调运军饷,刘大夏对他青睐有加,这次他到任粤省左布政使,正是谢迁、刘大夏和马文升等人联名保举。
获得任命后,谢迁、刘大夏和马文升分别给陆珩写信,交代他配合好沈溪,整顿地方吏治,帮助沈溪剿灭海盗和倭寇,虽然没表明辅佐有功就会升官,可规矩如此,陆珩这些年已在多个地方政绩卓然,而要调任六部侍郎,就差在六部侍郎出现空缺时朝中有人为他说句话。
就算没空缺,他这一任左布政使任满之后,可能也会调任河南巡抚、湖广总督等等,或者直接接替沈溪督抚广东和广西两省。
这会儿如果再不好好把握机会,过几年等他年届六十之时,若是不想去南京吃闲饭,就只能致仕回家养老。
陆珩一来,就对沈溪推崇备至,对于沈溪在地方为官半年来的政绩大加赞赏,都快让沈溪觉得已经用半年的时间做完一任三年督抚要做的事,后面两年半可以什么不用干,就等着任满升官就行了。
陆珩像是个谄臣,可沈溪却知道陆珩在为政地方时的确有诸多成就,连马文升和刘大夏这样的实干之臣都对其推崇有加,此人能力非同一般。
听到陆珩的赞誉,沈溪苦笑:“陆藩台应该知晓,本官不过是奉皇命前来东南沿海剿灭匪寇,功成后就有可能身退……”
沈溪想表达的意思是我这个总督名不副实,别人调任粤省担任督抚,一定挂的是两广总督或者巡抚衔,官职上应该是右都御史,而不是右副都御史……我这个督抚是临时性质的,或许用不了三年,皇帝就把我召回去继续给他儿子上课,你巴结我没太大作用。
陆珩笑道:“沈中丞身在翰苑,若此番平匪功劳卓著,将来出将入相未尝可知。”
出将入相,这算是为官者追求的最高境界,可大明已经废黜了宰相,就算出可为将,入最多只是阁臣,阁臣只有议政之权,而无决策大权,距离真正的宰相尚有不小差距。
陆珩说这话,其实想表示你前途无量,咱俩通力合作,你以后出将入相,我也可以顺顺利利调任京城,各取所需。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否则会落人口实,沈溪笑着点头:“借陆藩台的吉言,本官到任广州府已有些时日,若陆藩台有何要问询之处,随时可到舍下来访!”
陆珩起身,拱手道:“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