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9节
沈溪一摆手:“今日议事到此结束,诸位回去后,无论谁来跟你们说项,你们只需记住一条,你们是大明将领,你们是对朝廷负责,而不是对某一位官员,任何时候都要忠于职守!撤下吧!”
沈溪屡次强调忠于职守,就是怕军中将领被高集和地方势力收买。
他自己带来的将士倒不用担心,但毕竟南宁城内守军有两三千人,包括南宁卫和驯象卫两个千户所和地方巡检司兵马,这些人很可能会成为隐患,但沈溪又不能在军中展开整肃,只能强调忠诚。
……
……
升帐议事结束,所有将领撤下,只留下马九和云柳二人。
马九仍旧带着满脸自责,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导致沈溪被人误解,现在甚至可能会影响到南宁府城的安全。
而云柳那边则在想如何帮助沈溪解决眼前的困窘。
沈溪坐在帅案后,看着手里刚刚收到的最新情报,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到马九和云柳愁眉苦脸的样子,笑着摆手:“无需介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高集连高家多年的声誉都不要,要将南宁府城搞得不安宁,我也没什么情面可讲……与我为敌,终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云柳请示:“大人,现在城中士绅都被挑唆,连军中将士对您都未必信任,您看……能否将此事解释清楚?”
沈溪摇头:“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有人怀疑就让他们怀疑好了,现在事情的真相已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假的,有人存心想就这件事做文章,也会变成真的。”
“现在我在西南领兵,这西南的事情基本由我做主,一个高宁氏居然敢跳出来跟本官作对,说明本官已触及西南士绅的利益,甚至可以为此不择手段……既然要比阴谋耍手段,那就试试好了。”
说到这里,沈溪扬了扬手里的急报:“云柳,如今南蛮兵马已潜伏到邕江以南的山林里,距离南宁城不过二十里……你这就带人出去一趟,按照我吩咐的行事,我倒要看看,明日谁会来替高集声讨!”
云柳满脸不解,完全不知道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沈溪怎么会联系到一起。
等沈溪详细交待完毕,云柳匆忙而去,同样云里雾里的马九上前请示:“老爷,小人可有能做的事情?”
沈溪站起身:“你去准备一下,炮兵缺乏实战经验,上了战场未必会表现得跟平常一般好,你好好指点,把人召集起来,重新演练操炮要领,用他们的时候到了!”
马九一怔,以为沈溪要动用火炮轰击城内,但转念一想,家主绝不至于会做出如此极端之事,想到可能是要应对城外的敌军,也就领命而去。
第一五四四章 引敌来战
冬日的清晨,浓雾弥漫,南宁府城一片风平浪静。
城墙上的士兵仍旧正常巡逻,城外偶尔有快马带回消息,从邕江南岸乘船渡河,到城门口再由小门迎接进城,传报沈溪。
沈溪很早便来到城头巡查,按照平时习惯,他应该在辰时巡查结束回营休息,等中午后睡醒再继续工作。
就在沈溪巡查城防到南门时,云柳骑马从城外进城,上了城头,出现在沈溪面前。
沈溪打量风尘仆仆的云柳,问道:“交待你的事情,可完成了?”
云柳行礼:“是,大人。卑职已连夜将邕江上游几处渡河地点毁去,是时火光冲天,十里外清晰可见。在确认惹来南蛮斥候后,在火光照映下,我们当众将搜集来的几十艘破旧船只凿沉……”
“嗯!”
沈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做得好,但你今日还不能休息,先回去等候……至少上午你别想入睡了!”
云柳之前也不理解派她出城的目的,但现在通过对情报的分析汇总,再加上具体执行任务时的反馈,她已经弄明白了沈溪的意图,自然不会有何异议,行礼告退,快速下了城墙。
沈溪在城头看着南面雾茫茫一片,不由叹道:“在南宁府城好些日子了,今日清晨适逢大雾,加上之前的卖力表演,我就不信交趾兵马不上钩。一旦敌军来袭,正好可以检验三军实力!”
……
……
宣化县衙,衙差早已起床。
沈溪率领军队接管城防后,府衙和县衙负责的具体事务,主要集中在辅助军队在城中拦路设卡上。
如今知府和县令都无权干涉南宁城内的军政事宜,所有政策均出自沈溪之手,甚至城中商品定价权都被军队接管。
正是因为米、粮、盐、茶等生活必需品的定价权,导致沈溪跟城中士绅交恶,士绅们认为沈溪侵犯了他们的权益,纠结起来跟沈溪唱反调。尤其是在高宁氏的事情发生后,城中士绅无条件地站在高集一方,准备一同前去声讨沈溪。
高集一宿没睡,主要是担惊受怕,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在跟西南六省最有权力的人对抗。
在这时代,下级跟上级斗,无异于以卵击石,高集行事一向怯弱保守,他昨夜是被自己的儿媳逼上梁山,现在他要跟沈溪正面相博了,内心充满了恐惧。
卯时刚过,很多士绅汇聚到县衙正堂等候,天色未亮,高集出来跟士绅见面。
有士绅上前见礼:“大人,几时往府衙去?”
高集道:“老夫听闻,沈贼昨日畏罪未在府衙过夜,逃入军营寻求庇护,想来是怕我等前去声讨,无地自容!”
官绅面面相觑,沈溪作为南征兵马主帅,去军营歇宿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这里居然被高集当作“畏罪”之举,道理如何都说不通,但他们不好意思指出高集的谬误,纷纷附和“有理”,但内心都在打鼓。
他们倒不是为自己正义的旗号担心,而是怕沈溪乱来,将他们全部扣下。
南宁府山高皇帝远,距离京城六七千里,沈溪如果要乱来,再给他们冠上通匪的罪名,朝廷根本就无法细究彻查,那他们此去军营讨说法就等于是白白送死,不能不为身家性命忧虑重重。
在他们看来,沈溪既然连高集的儿媳都敢糟蹋,对他们这些小人物自然更不用顾忌,现在他们只希望大敌当前,沈溪不敢在南宁府城大开杀戒。
高集拿出一份奏本,道:“这是本官连夜写就的向朝廷状告沈贼罪行的奏疏,你们既然来了,正好在上面联名,朝廷必会考虑我南宁地方百姓感受,对此贼绝不姑息养奸!”
在场士绅迫不得已,纷纷在奏本上署上自己的名字,这就好像一份万言书,每个人都要签名,甚至连一些不相干的人也要出来凑数。
高集看到密密麻麻的签名后,心里多少放心了些,觉得扳倒沈溪的时机已经趋于成熟,只要朝廷追责,那沈溪绝对罪责难逃。
但奏本怎么送出城,这一棘手问题又摆在高集面前。
现在整个南宁府城都被沈溪麾下兵马控制,任何出城的公文都有可能被沈溪的人截获,等沈溪看到奏本上的内容,想不动手都难。
很多人暗自担心,若是沈溪看到奏本上的联名,会直接按照这份名单对南宁府城的士绅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