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5节
沈溪经常在官道上叫停队伍,亲自深入田间地头查看,确定地方上的耕作没有太大问题后,也就放下心来。
“……大人,京城有消息传来,陛下允许您带兵入京……”这天下午,云柳带来京城最新消息。
此时队伍行至开封府荥泽县城以北三里地的荒野,距离北面的黄河渡口尚有十里,沈溪刚下令扎营。
越往北走,天气越寒冷,久居长江以南的官兵,不适应北方十月天的严寒,在他们看来,十月应该秋高气爽,结果到了北方才发现,这里很多地方已经下雪,气温骤降,虽然由于工业园区织布厂的存在,官兵早就备好过冬的寒衣,但精神头依然不是很足。
沈溪道:“估摸陛下巴不得我多带些人在身边,正好看看火器营有怎样的威力。甚至他还想跟着我去西北,建功立业。”
云柳对沈溪所说这番话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问道:“大人,陛下……应该不至于有如此想法吧?”
沈溪摇头苦笑:“那是你对陛下不太了解,之前你不是说京城发生几起蹊跷的强抢民女的案子吗?我估摸案子十有八九跟陛下有关,以他胡闹的性格,出了皇宫指不定做出多少荒唐事来。”
“现在有众多先皇留下的文臣武将辅佐,陛下多少会注意形象,懂得收敛,将来他自己掌权,估计会做出更多荒唐事。这次我回京,不会将兵马带入城内,一方面是避嫌,另一方面则是防备陛下趁机跟我一起去西北……”
沈溪做出的安排,跟云柳的设想大相径庭。
云柳就算再有想法,也不会想到皇帝会有跟沈溪去西北前线的念头,现在沈溪未到京城已经开始着手进行防备,以她对沈溪的了解,沈溪这么说的话,很可能事实便是如此。
云柳犹自惊叹,皇帝到底是怎样的人,居然跟京城强抢民女案有关?
“大人,这里距离黄河渡口的官驿不过七八里,距离南面的荥泽县城更是只有三里,这天寒地冻的,为何不驻扎驿站或者留宿城中,而非要在野外驻扎?您就算带了兵马,可这么点儿人始终无法防备突发情况。”
云柳帮沈溪整理好营帐后,不由问了一句。
沈溪道:“这次我回京,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应该不会让我轻易回京。此番我走陆路,便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北上途中也过城不入,只是在一些小镇上补充粮草物资,又避开很多人的耳目,将危险再次降低。”
“最后,我带的人马数量虽不多,却是精心挑选出来,跟我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武器装备精良,就算有人行刺,也能防备,若住在城里的客栈或者是驿站中就说不定了。”
“暗中阴谋算计我的人,有着官方的背景,若他们在饭菜中下毒,或者在饮水中动手脚,反倒有很大的可能会中招,还不如留在野外相对开阔的地方扎营,正好演练一下日常警戒巡逻等事宜,让官兵不至于产生懈怠心理。”沈溪道。
云柳这才明白过来,不得不佩服沈溪的谨慎。
沈溪道:“前面便是黄河,估摸再有十天,我们便能回到京城,之后你带人暗中护送我家眷回京,我会带着侍卫骑快马进城,直接入宫面圣。”
“我会跟陛下讨旨,让他准允我带这批湖广兵到西北,之后从湖广征调粮草物资和军械的旨意也会发往地方。这次我去西北准备必须得充分,务必一切都顺顺利利,就算真跟鞑子开战,也要有十足取胜的把握。”
云柳恭敬领命:“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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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八章 虎狼之药
沈溪回京在朝中许多大员眼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沈溪并非京官,就算到了京城也只是过客,很快便会离开。
在大明,京官跟地方官的待遇完全不同,有人挤破头都想留在京城为官,哪怕只是一个芝麻官,都比外放要好很多。在京城为官,意味着可以无限接近权力核心,有更多的机会结识权贵,获得晋升的机会。
但可惜,大明始终是京官少,地方官多。
沈溪回到京城前,关注他动向的人非常少,除了那些阴谋算计准备在半道对付沈溪的人外,就要数谢迁和朱厚照了。
谢迁收到沈溪的来信,得知沈溪预计要到十月下旬才会回京,有些不太满意,因为他算了下时间,一路上抓紧点的话,完全可以把回京的日子提前到十月十五,如此有更多的时间准备赴任西北之事。
之后沈溪自武昌府上路便没了消息,谢迁一直找人在大运河沿途打探,却没有任何消息,到了九月下旬,接到沈溪的第二封家书,他才确定沈溪走的是官道。
“……这小子,行事拖拖拉拉,似乎对于回京一点儿都不热衷……难道说他不想面对京城什么人?不会是老夫吧?老夫就算如今在朝中不怎么管事,好歹也是阁臣,他就这么看不起人?”
谢迁非常生气,在他印象中,走官道要比水路慢许多。
他却不知,沈溪进入河南境内后,便星夜兼程北上,准备打一个时间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突然出现在京城。
至于朱厚照,沈溪早到京城晚到京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在熊孩子的计划中,既然沈溪调任西北三边总督,怎么都要跟文武全才的老师在宫中见上一面,问询一下沈溪的计划,学一些用得上的东西,最好是让沈溪斗斗刘健和李东阳等权臣,虽然他觉得沈溪未必能帮到他,但总得尝试一下,不是吗?
进入十月,朱厚照仍旧维持之前的样子,每天除了出宫游玩,就是在宫里的“宫市”过夜,仗着年轻身体好,夜夜笙歌不在话下。
十月初九,午朝结束朱厚照便出宫去了……之前几天他都夜宿“宫市”里的秦楼,忽然感觉有些腻歪,准备换个花样,在宫外过夜,次日再回宫。
这天钱宁特意为他找来几名女子,据说都是城里富贾家的妾侍,朱厚照不知道钱宁是通过何种方式将这些妇人找来,本着猎奇的心思,迫不及待出宫,一头扎进刘瑾为他准备的宅院。
谁知两个时辰过去,只有朱厚照一个男子的后宅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钱宁守在月门外,紧张地来回踱步,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对刘瑾道:“刘公公,要不咱进去看看?”
刘瑾没好气地道:“看什么看?看陛下如何临幸女人?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尊卑贵贱……”
就算钱宁得到皇帝的信任,依然在刘瑾面前保持谦卑的姿态,行礼道:“是,是,刘公公提醒的是……卑职只是怕陛下出事。”
刘瑾自信地道:“你放心,陛下没你想的那么娇贵……你上战场杀过人吗?”
“未曾。”钱宁摇头。
刘瑾道:“陛下在京师之战中,可是在城头亲手斩杀过鞑靼人,光是这气魄,你便不能比。”
钱宁以为刘瑾是在吹牛,没太往心里去,又焦急地等候半个多时辰,听到里面传来朱厚照的声音:
“刘管家、钱护院,你们进来!”
听到朱厚照的传唤,二人快步进入月门,来到正房门前,钱宁停下脚步,刘瑾推开门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只见朱厚照正站在床前系衣带,两名女子则在绣榻上哭泣,显然之前朱厚照行事无忌,两名女子毕竟是普通妇人,又不是心甘情愿到这里来,以至于羞愤委屈交加,情难自禁。
见有人进来,两名妇人赶紧扯被子盖住身子,朱厚照笑眯眯地说道:“今日安排,朕非常满意,不过今晚朕还想……刘管家,你立即回一趟府,跟司马真人要一点仙丹过来……”
“啊?”
刘瑾愣了片刻,才明白朱厚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