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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4节

原本张氏兄弟是作为案犯出现在这里,但因张延龄是世袭侯爵,再加上外戚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在皇帝面前他都恣意妄为,更不会将沈溪放在眼里。
沈溪神色平和,并没有跟张延龄急,不紧不慢地道“从你府上出来的人,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还有这些人,都是倭寇派来京城跟你接洽的,捉拿时正好他们碰头,又从你府上搜出证据若干,这里还有你跟倭寇联络用的书信……”
“沈之厚,你这是栽赃诬陷!”张延龄嚷嚷道。
沈溪把话说得言之凿凿,让在场那些不明所以的大臣各怀心思,谢迁早就想出来发言,这会儿赶紧起身,向朱厚照行礼“陛下,此案尚有许多未清楚之处,应该从长计议,而不应贸然勘定……请陛下将此案押后再审。”
“请陛下三思。”
杨廷和跟谢迁站在一道,听了这话马上起来帮腔。
朱厚照眯眼打量眼前几人,神色间满是失望,但他终归没有翻脸,只是阴沉地说道“朕只是来旁听审案,跟你们一样……有话去跟沈尚书说,他觉得行,那就行。”
事情又推给沈溪。
沈溪道“通番书信一应俱全,人也是建昌侯府上的……谢阁老,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案情不清不楚?难道非要等将贼人全都拿来,再让他们一一指证寿宁侯和建昌侯跟他们有联系,才能最终定罪?”
谢迁黑着脸道“案子过堂,人证物证都要经得起推敲,现在这些证据不知来历,如何能够确定乃是出自寿宁侯和建昌侯之手?”
沈溪冷声道“那就先直接认定,如果不是案犯可以自辩……建昌侯,你说自己并未涉案,但你手下跟贼人接触乃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且之前有人试图闯入豹房,谋刺陛下,幸亏被锦衣卫发现,格杀当场……你敢说这件事跟你无关?”
张延龄冷冷一笑,问道“人都死了,难道他们还能活起来指证本侯不成?”
沈溪道“人是伏诛,不过他们身上有倭人高层嘱咐他们办事的信件,且身上衣料以及所用兵器也是倭人常备,而在倭人信件中,明确指出到京城后,你建昌侯府的人会帮忙带路……”
“胡说八道,什么倭人信件,莫非你还认识倭人文字不成?”
张延龄因为对倭人刺杀皇帝的事不太清楚,这会儿被沈溪一口咬定跟他有关,心里无比慌张。
不明真相,也就不知如何辩驳,甚至连沈溪手上有什么证据他都全不知情。
沈溪语气平静“来人,将刺客所用兵器、衣物和信件带上来。”
这次是锦衣卫官兵将东西送上,放在张氏兄弟面前的地上,就算院子周围挂着二三十盏灯笼,但由于周围坐着一圈人,挡住了光线,人们依然看不清楚都是些什么。
沈溪道“建昌侯,是否需要找人验证一下?”
“诬陷,都是诬陷!”
张延龄继续辩驳,总归他觉得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真有什么倭人信件,他也可以托口那些信件是倭人栽赃陷害。
沈溪再道“既然建昌侯不想验证,那东西先放到一边,这里有你出卖大明军中机密的证据……”
张延龄瞪大眼,不知道沈溪的指控从何说起。
沈溪瞟了一旁神情专注的朱厚照一眼,一摆手“传工部员外郎赵琪!”
马上一群侍卫出现在门前,将一名四十多岁的官员押送到朱厚照跟沈溪面前,那官员直接跪下来,磕头不迭“老臣见过陛下,见过诸位大人。”
朱厚照看着沈溪,显然是对眼前这人的来头不是很清楚。
虽然工部员外郎的官阶已不低,但始终他这个当皇帝的很少去见大臣,更不可能知道那些中下层大臣具体谁是谁。
沈溪道“你负责看守军中器械图纸,之前泄露的图纸便是从你这里外泄……你可知罪?”
赵琪磕头道“回沈尚书的话,这些图纸本来都保管得好好的,不过陛下御驾亲征时,建昌侯借口查看,将所有图纸借走十余日,归还时还少了部分……说是因为保管不当而损毁。”
张延龄脸色很难看,道“那又怎样?本侯借图纸,只是为了研究一下大明军中火器,想为大明火器改进出谋献策。”
这话说出来,在场没一人相信。
你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外戚,让你管着军队已经高看你了,居然还想改造火器?你有这本事?
沈溪道“问题是在你借走图纸后,这些图纸便出现在倭寇手中,他们倚靠大明的技术,来改造他们装备的火器,然后用来在大明沿海攻城略地……传京营百户朱遂。”
马上又有一名军将被押送进来,却是位京营将领,此人直接被锦衣卫双手反剪按倒在地,却是什么话都不说。
沈溪问道“朱遂,本官查知,半年多前,你曾从京城押送一批军械往南方,共计两千多杆火铳,还有大批弹药和军械,这些都被你运到何处?”
没等朱遂回话,张延龄已经怒喝“你小子别乱咬人!小心你和家人的狗命。”
本来在场人还不觉得这件事跟张延龄有关,在听了他威胁的话语后,便明白这件事一定是张延龄所为。
朱遂道“回沈大人的话,乃是寿宁侯派小人运送军械出京!”
张鹤龄本在一旁琢磨,如何才能抽身事外,听到这话,赶紧道“你怎胡乱说话?我几时让你运送军械到南方?”
沈溪冷着脸喝问“怎么,寿宁侯,你准备跟建昌侯一样,威胁证人?”
张鹤龄顿时不做声,但听朱遂道“小人押送军械时,曾见过寿宁侯,他说将这些军需物资送到中原之地,说是助地方平叛,不过运到地方后,又收到京城传来的命令,说是要继续往南送,后来运到海州一处港口,由一些不明来历的人将其从海路运走。”
张鹤龄不由傻眼,连忙道“陛下,这件事确实跟臣无关。臣记起来了,那批军械……本来是运到归德府,交由当地官兵平叛所用。”
朱厚照幽幽道“这么大批火器,是一般卫所军队可以装备的吗?当时朕正在西北领兵,你是领了谁的旨意,竟敢把京营装备的军械往外地运送?”
张鹤龄一时间完全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对这件事的记忆并不深刻,印象中似乎是五军都督府的命令,却忘记当时是谁交给他的手令。
张鹤龄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延龄搞的鬼,是他的亲弟弟伪造了军令,而在海州接手这批军械之人,也是张延龄派去的。
沈溪再道“建昌侯,这件事你不会也说跟你无关吧?”
“当然无关。”
张延龄昂着头,倨傲地说道,“这个芝麻大点的小军官,可能是被谁利用了,他运火器,并非是本侯下达的命令。”
张鹤龄瞠目结舌地看着弟弟,随即怒喝“你说什么鬼话?不是你,难道是为兄下达的命令?定是你在背后搞……”
话说了一半,张鹤龄没有再说下去,本来他准备把弟弟出卖了然后独善其身,但现在他却发现好像自己已经跟弟弟捆绑在了一起,荣辱与共,就算是出卖了弟弟,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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