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4节
被马怜这么一说,名叫小芸的女孩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以她的年岁早就明白马怜说的是什么,也知眼前的年轻男子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沈溪淡淡一笑,却微微摇头:“人很好,风华正茂,可她们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才对。”
马怜道:“老爷,她们不过是奴婢,挂着贱籍一辈子没机会出头……她们跟奴的情况还有所不同,奴有老爷当靠山,她们却无依无靠,就算让她们走出这扇门,又能往何处?最终不是要沦落风尘?”
沈溪被马怜一番话说得一怔,随即触动他的恻隐之心,眼前这一幕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悲哀现状,女子一出生,命运似乎就被规划好,娘家和夫家两扇门间对接,一旦中途出差错,跳出这道轨迹,意味着她们的人生将彻底失去希望。
“你们几个,过来给爷看看。”
马怜一抬手,几名女子都汇拢到沈溪身边,一时间莺莺燕燕,香风袭来,颇有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马怜以为沈溪对那名叫小芸的女子没什么特别想法,便让所有舞女靠近,让沈溪做出遴选。
沈溪却根本没有那心思,摆摆手道:“都很好,不过我只想看她们表演,至于这杯酒,你来斟便可。”
这群舞女年岁都不大,最大也就十六,甚至有十三的,放到后世都在读初中或高中的年龄,但在这个时代,她们的人生已经到了岔路口,因为这样的年岁意味着可以嫁人,为下半辈子的生活找到依靠。
本来马怜为她们规划好了人生,可惜现在她们没有达到马怜所说的境界,并未得到眼前这位陌生男子的欣赏,一时间都苦着脸,泫然欲泣。
“老爷不喜欢她们吗?”
马怜很失望,显然她为了调教眼前这些女孩,费了不少心血,当发现没有达到自己预期时,便失落无比。
沈溪摇头:“喜欢归喜欢,但也看是什么情况,让她们为我表演,助酒兴的话自当浮一大杯,若让她们成为我的女人,我却没那心思,毕竟经营一份感情很困难,对我来说这院里有你便足够。”
马怜道:“老爷的话让人听不懂,这些丫头一心跟着老爷……被老爷欣赏,才是她们一辈子的幸事。”
马怜说教的口吻,沈溪不由想到惠娘。
惠娘将东喜和随安放在身边栽培,甚至主动送到他房里,说的话基本跟马怜相同,全都义正词严,打着的旗号都是为这些女孩着想,但其实只是用封建礼教强行给不合理的事穿上一件合法的外衣。
沈溪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对于女人,他欣赏的多,接纳的少,便在于他对于女子能保持尊重,虽然这种由文明社会养成的平等思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很多改变。
这种改变更像是入乡随俗,也是心中实在割舍不下,毕竟美好的东西谁都想拥有。
“让她们跳舞吧,我想看她们表演,相比而言这更能打动我。”沈溪半眯着眼,语气平和地说道。
马怜早就熟悉沈溪的性格,没有再勉强,亲自站起来,道:“那就让奴跟她们一起为老爷表演一曲,助老爷酒兴。”
……
又是一曲听起来婉约,却又带着几分感伤的古筝曲,虽然只有一人在弹奏,却将沈溪的愁绪给勾了起来。
两世为人,少年坎坷,十年官场,金戈铁马,勾心斗角,未来茫然。
沈溪听得太过动情,眼角不由流下两滴浊泪,恰在此时马怜走过来,缓缓靠在沈溪怀中。
“老爷,让奴一辈子伺候您,您别丢下奴……”
第二四二七章 不幸言中
一夜春雨,淅淅沥沥。
清晨时小雨仍旧没有停息,沈溪站在窗口看着屋檐上如玉珠串般滴落的水珠,神色一片迷惘。
转醒的马怜望着独立寒窗的沈溪,稍微慌乱的心立即安定下来,慵懒地问道“老爷,你怎么起来了?”
沈溪回过身,回头望了马怜一眼,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老爷不在这里吃早饭吗?”
马怜目光中满是哀怨。
终于可以跟自己的男人相聚,但只是一夜恩爱,沈溪又要离开,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重聚,让她多了几分伤感。
沈溪微微摇头“有事,不多留。”
“哦。”
马怜回答很简单,目光中的哀怨不见了,试着起身穿衣相送,却没等她找到衣服在哪儿,沈溪已走过去,到榻边望着她。
等四目相对,马怜还带着几分娇怯,宛如刚跟沈溪时的羞赧。
沈溪道“昨日便跟你说过,过几日我便要领兵出征,或许几个月甚至经年不在京城。你是留下来,还是跟我一起走?”
好像是一种试探,沈溪没有霸道地为马怜安排她未来的生活,而是给了马怜选择的机会,马怜声如蚊蚋“若是能跟着老爷,走到哪儿都可。”
沈溪叹了口气,道“南行路非常不好走,如果你跟我一起,少不得要吃苦,如果开战的话很可能顾不上你,甚至会让你陷身孤城。”
“有老爷在,奴不怕。”马怜抬起头来,目光中的坚定似在跟沈溪表明她的心迹,“只要老爷不丢下奴便可,奴擅长骑马,又精剑术,可以在老爷跟前当一个侍卫,身着男装,保护老爷左右。”
当提到自己价值时,马怜好像个向家长夸耀自己的孩子,脸上满是神采。
马怜的话让沈溪有几分感动,脸上呈现出一丝笑容。
马怜不但能歌善舞,而且擅长用剑,不过马怜的剑更多是用来表演,属于花架子,在战场上起不了什么作用,就算遭遇刺客也不能真阻挡什么,但马怜对自己却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觉得随军跟在沈溪身边能帮上忙。
沈溪没有出言打击她的自信。
以沈溪领兵的方式,自然会用到新军,用的全都是火器,平时用到冷兵器的时候只有短兵相接,而沈溪相信跟盗寇打仗很少会用到冷兵器,至于敌人派来的此刻,根本就不必太过在意,他行军在外非常小心,不管是行军还是扎营,最注重的就是明暗哨结合,壁垒森严,不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随军可以,不过却不能常伴我左右,我不需要你为我犯险。”沈溪微笑着说道。
马怜道“莫非老爷嫌弃奴不济?”
沈溪摇头道“你有本事,但你的本事不在于战场,领兵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随我南下不一定就要待在军中,开战后我顾不上你,到时会安排你顺着运河南下……你放心,我会时常跟你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