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船首轧着激昂的白浪冲过浅滩,转入一处形如眉月的河弯,原来那青翠的山头即为月牙边角,膂月凹入部建有大片壮观的船坞水寨,高高低低的建筑髹着黑漆,插满红白相间的三角旌旗,迎风猎猎,令人肃然起敬。
耿照心道:「此地,便是名震东海的「风火连环坞」!」
岁月流转,昔日的湖荡早已淤成了一弯月眉,码头下的水面依然能见成片的「满江红」,然而在这个季节看来直与浮萍无异,还不如夹岸的茂密苇丛惹眼。风火连环坞最大的码头直通校场,校场上遍铺青砖,汉白玉的阶台前置了张九龙座,十把狮头椅分列两旁。
耿照抬望阶台,看着依山而建的宏伟厅堂,再看看前头的七宝香车,虽然置身险地,却忍不住一丝好笑:「敢情车驶不进大堂,集会都改在校场上了。」
殊不知赤炼堂的总瓢把子雷万凛隐居多年,不问世事,名义上虽由四太保「凌风追羽」雷门鹤总理帮务,实则谁也不服谁。这片依山傍水的建筑最早沦为义子们的角力战场,往往跨过一道门墙,院里的天日就不一样了,聚会时谁也不入谁的厅门,唯恐有诈,索性在校场上说事,反正这样的机会也不多。
耿照等人一下船,就被数百名赤炼堂弟子包围,人虽规规矩矩分立在两排狮头椅后方,相隔有数丈之遥,然而近千只眼睛虎视眈眈,只待上头一声令下,随时便要扑上来。
押后的雷腾冲道:「就在这儿说罢。老十,唤你院里人把解药拿来。」
大剌刺往第六把狮头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再不肯走了,一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染红霞结实健美的腰臀长腿,喷啧道:「不坏,真不坏!」
十爷院里的心腹闻讯,连忙携了只锦盒来,雷冥杳远远见着,提起余力尖喝:「慢……慢!」
瞪着耿照:「剑……剑……」
寥寥几字说得满头大汗,可见毒药之厉害。
崔滟月也是奄奄一息,白着脸摇头:「剑……被他们抢走了。我哪儿……哪儿来的剑?」
雷冥杳挤出一抹冷笑,咬牙道:「那……那好,一翻……两……」
用力吞了几口唾沫,似将晕厥。
给他拿解药来的乃是一双妙龄女郎,姿容亦佳,见状齐道:「……十爷!」
雷冥杳睁眼喝道:「莫来!」
嗓音尖亢,白惨惨的双颊涨起病态的彤红,俊美的面孔更形妖异,仿佛阳气吐尽,化成一只脱壳艳鬼。耿照将人置在一张狮头椅上,眼看情况要僵,总不能教崔滟月与这不要命的伶人赔命,扬声道:「八爷,既然如此,烦你将崔老爷子画押的契纸,以及那柄伪剑一并拿出来,大伙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清了,省得缠夹。」
车中,雷亭晚怡然笑道:「如此甚好。」
片刻从人取来了文书,以及一只冷玉剑匣,揭盖一看,赫见锦衬上嵌着一柄黑黝黝的长剑,仿佛被熏黑了似的,炭焦般的表面又隐有一抹虹彩,显是被极高的温度烤过,与崔黼月所说不谋而合。
染红霞端详片刻,不觉蹙眉。耿照低问:「怎么?是不是这把?」
「剑形与我当年所见十分相似,但颜色不太一样。」
她沉吟道:「还有一处不对劲……剑柄末端,我记得镶有一枚荔枝大小的火红齐珠,这把剑也没有。」
此话一出,雷腾冲、雷冥杳尽皆变色。
耿照低声道:「我懂了。剑是真的,但关键是上头的那枚资珠。崔老爷子摘下给崔五公子带走的,只有那枚宝珠而已,所以崔公子没说谎,他的确没有剑:而赤炼堂拿到的这柄剑,也的确不能算是真的,没有了宝珠,「映日朱阳」不过是一柄质坚工巧的顶级名兵,却无火元之精的异能。」
染红霞诧道:「火元之精?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