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爱护、珍惜你们的生命吧，不要以为自己打了几次仗就忘乎所以！记住你们拥有今天，是因为有无数战友的牺牲！还有，有空的时候好好想一想，你们当初到底为了什么离开塞萨利亚帝国，又为了什么愿意成为一个战士！”
达恩板着脸说出这些话，冷漠的脸庞却让骑兵们感到了火辣辣的羞愧，正在渐渐成为合格骑兵的战士们想起了自己曾是老百姓是吃过的苦，想起了自己是为了摆脱塞萨利亚帝国的残酷压榨与熊熊战火，是为了让家人得到拜林斯王国公民身份，过剩平静安宁的生活，才毅然决然应征从军。
达恩上尉说得对，我们不逃避战斗，但也不是为了战斗而战斗，为了战功、荣耀什么的而嫉妒那些未必愿意上战场厮杀的同袍，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白痴！
第十独立骑兵大队渐渐沉寂下来，虽然依旧充满了对胜利的激动与期盼，不过没有人再表现出一副战斗狂人的样子，因为这样除了会遭到达恩上尉的臭骂、训斥，还会让所有明白和平宝贵的士兵的鄙视。
活着才能争取幸福，死人只会给亲人带来悲伤………
短暂的一夜很快过去了，这一夜并非过的太太平平，而是与白天一样，不断传来厮杀与哀嚎声。
为了避免被困死在两支拜林斯军队中间，科尼亚军队做出了并非预料之外的举动，和前一夜的拜林斯军队一样，科尼亚人也趁着夜色想要远遁，只是科尼亚士兵遭遇的困难要远远超过敌人，因为在科尼亚军队返回阿拉贡城的道路上，盘踞着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
想要在机动性远远超过自己的骑兵眼皮子底下溜走，还不能让数量更多的拜林斯步兵衔尾追击，即使是战神也不可能做到，重新得到将军军衔的费曼瓦尔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连夜撤退的并不是所有的科尼亚军队，而遁入夜幕的科尼亚军队也并非全部能够逃走。
留下了整整一个军团的士兵，又命令全部骑兵和一个步兵军团不顾一切地发起攻击，然后费曼瓦尔将军才允许剩下的士兵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而这样做的后果是，充当诱饵与被舍弃的两支科尼亚军队的指挥官更加憎恨费曼瓦尔将军，甚至于连因此能够更安全、更有把握逃回阿拉贡城的多利安国王，以及其他成千上万科尼亚人，看着费曼瓦尔将军的眼神都充满了憎恨！
因为按照费曼瓦尔将军的计划，最终能够回到阿拉贡城的科尼亚人绝对不会超过三万，全部的新兵都成为壁虎的尾巴一样，被毫不留情的割弃了，一同被割弃的，还有多利安国王最为重视、最是心痛的王室禁卫骑兵。
可是没有人能够动摇费曼瓦尔将军的决心，也没有人在听完了费曼瓦尔将军的理由后，敢于修改这位老兵的计划，甚至在内心深处，所有科尼亚人都认为费曼瓦尔将军做的一切都很正确，可是，看着无数同袍绝望的目光，想到那其中有多少是自己的亲朋好友，科尼亚人便无法抑制地对费曼瓦尔将军生出憎恨。
这种憎恨毫无道理，但是科尼亚人确确实实恨费曼瓦尔将军，甚至超过憎恨敌军，但是没有人敢于把这种恨表现出来，至少在安全逃回阿拉贡城前，没有人敢在随口一句话就决定了成千上万科尼亚人命运的冷血将军面前表现出来。
“守城不需要骑兵！牺牲新兵要比牺牲老兵划算！只要能保证一万名精锐步兵回到阿拉贡城就行了！”
说这些话时，费曼瓦尔将军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甚至连多利安国王也被无视了，得到指挥权的费曼瓦尔将军要求所有人都必须一丝不苟地服从命令，否则………
让科尼亚人稍稍感到安心的是，已经被冠上冷血屠夫之名的费曼瓦尔将军的计划成功了，拜林斯骑兵的注意力，被先期突围的科尼亚骑兵牢牢吸引到了科尼亚大军主力真正突围方向相反的地方，而留守的一个军团也很好地完成了虚张声势的任务，总而言之，一直到天亮，一直到看到阿拉贡城的身影，多利安国王和连夜奔逃的科尼亚人们也没有遭遇到一次有力的阻截。
看到旭日东升，看到熟悉的山巅之城的身影时，许多科尼亚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一夜的急行军让科尼亚军队变得散乱不堪，可是只剩下不到十里的路程，还是让科尼亚军队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进了城，就算拜林斯军队再来多少，我们也不用怕了，而寒冷的冬季很快就要到了，到了那个时候………
想象着敌军在寒风积雪中瑟瑟发抖，而自己却在坚固的城墙后舒适地过冬，科尼亚人便稍稍露出了一点笑容，而虚幻的优越感也是这支赶了一夜路的军队最后能够提振士气的东西了。
但是费曼瓦尔将军依旧冷酷的脸庞以及一刻不停的催促，让疲惫不堪的科尼亚士兵们无法保持住脸上一点点的笑容，即使他们知道，费曼瓦尔将军说得只有走进阿拉贡城，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的话是对的，士兵们也无法给予费曼瓦尔将军一点善意的回应。
如果不是这个蠢货打了败仗，把十万军队都葬送掉，科尼亚王国又怎么会被入侵，我们又怎么会如此狼狈地逃命！而且，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狼狈地逃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天亮后和敌人决一死战！？
需要发泄的士兵们想着，并不去思考自己的逻辑是否公正，是否正确，也不去想这样恶意的推论对自己、对科尼亚王国并无任何好处，看到胜利逃亡曙光，但却心中充满怨气的科尼亚人现在只想找到一个能够出气的地方，一个能够怨恨的人。
可怕的失败一定要有人承担责任，这个人不可能是多利安国王，也不可能是其他威望、资历无法承担这个责任的其他科尼亚人，所以追根溯源，指挥科尼亚军队再次逃跑的费曼瓦尔将军自然成了唯一的替罪羊，即使这一次的失败并非由这位老兵造成。
但是刚刚从胜利之巅狠狠摔落的科尼亚人此时没有认真思考的时间与意愿，一边抱怨着‘费曼瓦尔第二次让我们逃跑了！’之类的话，士兵们边向阿拉贡城涌去，希望得到安全，希望脱离摆脱战斗，种种欲望让本来就因为夜间行军而散乱的队伍更加混乱，如果不是他们的同伴很好地吸引走了敌军的注意力，那么此时只要有一个拜林斯军团追上来，恐怕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所以看到第一个士兵已经踏入前天才被攻占的拜林斯军营时，费曼瓦尔将军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越过那片大约五里纵深的废弃军营，科尼亚军队就能够回到阿拉贡城，这个时候就算拜林斯军队追上来，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了。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费曼瓦尔将军还是发出了第一波进入军营的科尼亚士兵向两侧延展，依靠废弃军营接应掩护后续军队撤退的命令，这样的命令自然招致了许多士兵的不满，不过出于视线之内并没有出现一名敌军的原因，科尼亚士兵还是苦着脸接受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