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乃是大组士桂九郎兵卫(一百五十石)家的养子,与寅次郎素来相善。”杉百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是你!
桂小五郎!
好家伙,桂小五郎不就是假发,呸,是木户孝允嘛。和吉田松阴既以兄弟相称,又以师徒相处的维新三杰之一。
“我听说名奉行‘智慧江户川’来了,可是真的?”障门被拉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被引了进来。
忠右卫门仔细的瞧了瞧眼前的桂小五郎,据说此人小时候调皮捣蛋,喜欢在河上把人的船给掀翻,然后看别人在水里哇哇乱叫的样子。有一次船夫提前发现了桂小五郎,于是举起船桨一下子拍在他额头上。桂小五郎被打跑了,尽管额头流血,却还是在岸边哈哈大笑。
额头上好像还真有那么一道疤痕!
这小子也是个混账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便是江户川忠右卫门大人。”吉田松阴向桂小五郎介绍道。
“哎呀,您便是‘智慧江户川’?请问那个章鱼盗宝案是怎么一个情形,快请告诉我。”桂小五郎一点儿也不见生,上前就牵住忠右卫门的手,完全是自来熟的样子。倒也真诚的可爱。
“诶!”杉百合稍微顿了顿,提醒了桂小五郎一句。
桂小五郎这才发现一众人正在喝酒吃饭,他过来的不是时候,还真有点打搅了别人家的晚餐。不过他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嘿嘿一笑,向吉田松阴的母亲行了一礼,请她也给自己盛一碗。
吉田家的人显然对桂小五郎的这般作态早已习惯,连吉田松阴也只是笑嘻嘻的吩咐他下不为例,不要再这么冒冒失失。
到是忠右卫门觉得如今跳脱的青年十分讨人喜欢,真诚可爱,没有一点做作的地方。虽然行事确实冒失,可也不至于让人感觉被冒犯。当然这也和他只有十一二岁有关,这真是个孩子,大人的包容心也更多一点。
“刚刚说到……”吉田松阴端起酒碟,也不知是真的忘记了,还是重新引起话茬。
“寅次郎觉得若是村田织部此番隐退,可有继任者?”
“此事尚不明确,藩内人心波动,主公的心思也难以捉摸。”
“我知道是谁!”大人们正在交谈,下手的桂小五郎端着汤碗,却大声应话。
“嗐,小五郎你好好吃饭,不要插话。”吉田松阴扮起大人的样,朝桂小五郎“训斥”道。
“无妨,小五郎说说是谁呢。”忠右卫门笑了笑,转身看向桂小五郎。毕竟咱们也算是先入为主了,维新三杰在面前,就算十二岁,且听其言而已嘛。
“我下午随父亲去医治村田织部大人,在他转醒之后,最先嘱咐的人乃是周布政之助。”
是啊,桂小五郎的父亲是萩藩的藩医和田昌景,专门受任为萩藩的武士看病。此番村田清风中风,肯定立刻召唤他去医治啊。
“这周布政之助行事如何,为人又如何?”一听到这个名字,忠右卫门就觉得耳熟,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是在幕末留名的人物,但具体并不是太清楚。
“周布嘛……”吉田松阴略略有些迟疑。
第18章 萩藩城下社团多
“政之助是个谨慎的人,有时候甚至过于谨慎,以至于畏首畏尾。”
吉田松阴在萩藩毛利家当中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系统的学习过儒学,又去往江户见识过天下第一等的繁华所在。年纪尚轻,但看人的本事还算不错。没见他一眼就相中咱们忠右卫门这个好哥哥嘛。
“谨慎是个好品性啊。”忠右卫门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
对于普通人而言,行事谨慎,或者说畏首畏尾的。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性子,股灾前人家买股票,你怂了不敢买。人家跳楼,你还是拿着你那两万块钱买了个小面包车。人家去冲这币那币,你又怂了没去买。人家全家在大桥上抱头跳河,你小面包拉货挣的几十万可以换奥迪了。
例子是极端了一点,可是意思是这么一个意思。一个人要是事事都谨慎万分,那么虽然不会办成什么大事业,可是守成稳固却不会出差错。哪怕把这个形容词放在一个封建统治者身上,也算一个不错的词。
可在吉田松阴眼里,怎么谨慎好像还不行来着?
“不错,谨慎当然是个好品性,可是藩内暗潮涌动,上下皆有冲突,须得有大魄力、大决心、大胆气的人才能镇住局面。过于谨慎的人,必然会想着事事调和,处处妥协,以至于事事不成,处处烽烟啊。”
吉田松阴放下了酒碟,对于萩藩的未来有些忧心。当下这个年代,是没有什么普遍的日本国概念的。绝大多数武士,都是以藩国自任。出门在外自称我是毛利氏萩藩人,或者我是岛津氏鹿儿岛人,几乎没有人说我是日本国德川人。
作为毛利家臣的吉田松阴,现在也没有发展出将来的某些皇国思想,他还是为自己的所在的毛利家所担忧。身为毛利人,自然要忧毛利事。
“唔……你这么一说,倒确实是……”忠右卫门结合了一下自己的了解,也觉得吉田松阴的判断似乎不错。
因为之后历史上,毛利家确实就分成了两派人马,一派是保守派,或者这么形容也不恰当,只能说是不激进的一派。另外一派自然就是激进派,主张所有事情都暴力解决,干就完了。
这个周布政之助似乎就是保守派的领袖,具体忠右卫门记得确实不太清楚,可最后这位老兄绝对没有混进新政府。连眼前只有十一二岁的桂小五郎最后都成了新政府高层,那可能要执掌藩政的周布政之助怎么会在之后悄无声息了呢?
要么就是死于内讧,要么就是死于外斗!
反正最后毛利家采用的就是激进倒幕,武装出兵的路子,身为保守派的周布政之助怕是不得好死了吧……
“所以村田织部选择周布政之助继任,藩中怕是多事矣。”说到这个话,连杉百合和玉木文之进也有些沉默。
唯一没心没肺的就是桂小五郎,使劲的扒拉着饭碗,完全没事人的样子,还把碗举得高高的,让人家给他添饭再来一碗。
“也罢,此事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接下来的时日就要叨扰寅次郎啦。”忠右卫门没有干涉毛利家的实力,但是在萩藩内查看毛利家的情况却完全可以。
“尽管住下!”
“那那那,我是不是可以来请江户川大人讲探案集了?”吉田松阴话音未落,桂小五郎立刻开口搭茬,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好好好,若是得闲,便同你讲讲。”忠右卫门倒不是说多喜欢桂小五郎,只是这小子“没皮没脸”的样子,还真就让人生不起讨厌来。
与此同时1844年的新年便也如约到来,和历为天保十五年(本年度十二月改元弘化,所以今年既是天保十五年,也是弘化元年,要是谁看到的历史材料上没有写天保十五年,并不是我这里写错了。)。
吉田家也在嘿咻嘿咻的打年糕,做镜饼。忠右卫门在城下的武士住宅群稍微查探了一番,发现像吉田松阴家这样,还有余力打年糕的武士,不足一半。
实际上毛利家的武士,并没有在整场改革之中,获得什么利益,反而是利益被大大侵害的一方。原本还可以借钱过年,现在被村田清风一闹,全日本都知道毛利家是老赖,欠债不还,还没皮没脸的觉得自己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