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等到五代将军纲吉公以后,那基本上就是一条幕府的忠犬了,幕府让他干嘛就干嘛,含着泪也要干下去。家底子都被掏空了,根本无力反抗幕府。
如今的局面就是萨摩假币事发,幕府手握王炸等待时机。与其被动的等待事件爆发,最终不可收拾,不如主动出击,把事情给摆平了。
既能保下当初操作这件事的调所广乡,以及一众支持重富忠教的岛津武士,又能聚拢本派系人心,让大伙儿知道我重富忠教绝对不会抛弃大家,把大家卖了,来求得自己的安稳。
更加重要的是,重富忠教如果这么做了,幕府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对重富忠教的观感会大大提升。将来在萨摩的权力斗争中,大小也会带上一点倾向。
是选择一个已经确认对幕府尚算“恭顺”的藩主,还是选择已经素怀大志的藩主?其结果不言而喻,幕府的考量永远是选肯听话的。
既能把事平了,又能把自己派系内部的人心聚了,还能向幕府卖个好!
一石三鸟!
只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钱!只要岛津氏能够掏的出钱,那么一切就都好说的很。钱到位,什么东西都能到位。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古今中外都一样。
“又次郎你也别瞒我,萨摩是不是在暗中采掘金山!”忠右卫门眼中流转着智慧,谁叫咱其实心里面早就知道了呢。
1750年开始,岛津氏就偷偷采掘菱刈金山,作为储量是佐渡金山两倍以上的顶级富矿,菱刈金山的开采条件有多好,好的你们根本不敢相信。
一直采掘到后世,其坑道也不过才下掘约三百米,而菱刈山有多高,标高二百八十二米。说白了就是大规模工业开采了四十年,出产了超过一百六十五吨黄金的菱刈金山,居然只挖到地下十八米!
整个菱刈山就完全是一座金山,根本不需要往地下挖,把地上的整座山推平了,就有起码一百六十五吨黄金!
“幕府知道了?”重富忠教并不回答,反而向忠右卫门问起话来。
既不说岛津到底有没有在挖掘金山,也没有说挖掘的金山到底有多大规模。反正话里都有保留,完全可以用正反两面来回答。
“上様是否知道我不清楚,反正我是知道了!”和咱打哑谜,也不瞧瞧咱是什么出身。
堂堂的关东呼保义,智慧江户川,最会和你说罗圈话了。不就是互相试探嘛,谁不会啊。我也不和你交底,看你小子继续装。
嘿,就是玩!
“……”重富忠教猛瞅了一眼忠右卫门,想从忠右卫门脸上瞧出点什么。可惜忠右卫门就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根本瞧不出啥。
而且连你一个小小的前任改方都知道岛津氏在暗中采掘金山了,怕不是幕府的上层大人物心里面早就有数。只不过一来这是岛津氏内部的金山,幕府不方便无借口插手外样藩内的事宜。二来嘛也许就是按下不表,等着将来一道拿捏。
望着心里面都是戏的重富忠教,忠右卫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更让重富忠教心里面的戏精彩了几分。聪明人就是这样的,喜欢多想。
“伊佐郡……”重富忠教明显已经想多了,忠右卫门不妨给他添一把柴火。
“是是是,确实有那么一二万两……”
“一二万两?恩……”忠右卫门才不信呢,你们岛津家买一支洋枪,便宜的需要黄金十几两,昂贵的需要三十五两以上,一二万两金子顶个屁用。
“实数我亦不知,须得问笑左卫门。”重富忠教彻底败下阵来,被忠右卫门给算计住了。
“那可否代为引荐一二呢?”
忠右卫门虽然已经觉得佐贺的藩内改革才是最成功的,但是不妨碍咱们再去瞧瞧鹿儿岛岛津氏的情况。多听多看,没有什么坏处的,学到了什么,就是咱自己的咯。
咱们来萨摩,不也是为了帮你重富忠教嘛,你大哥现在生了儿子,有了继承人。那么藩内斗争的思路就要转换了,需要转到团结藩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壮大自己的基本盘上面。
同时在幕府尚存的阶段,获得幕府的友善,更是有如获得大义名分一般。只要事情操作的足够好,在藩内有个幕府君臣大义,那还不是横着走。
“你同我细说说,幕府到底还知道些什么?”重富忠教拉住忠右卫门的手。
“我一个小小的改方,能知道些什么呢,我什么也不知道。”
第52章 萨摩竟有一百万
发现忠右卫门一肚子坏水的重富忠教就这样败下阵来,只能答应忠右卫门带他去见一见实际执掌鹿儿岛藩政的调所广乡。
因为天下诸藩的诸侯大名,一年在国,一年在府,像是岛津家这样的外样大名,更是很少有时间待在领国。光是从萨摩赶到江户的时间就需要两个半月,甚至更久。呆在江户一整年之后回国,一来一回又几乎就是半年。
所以岛津氏的大名,每两年只有半年时间在国。这样的局面之下,只能把国政委托给自己亲信的大臣,或者得力的一门众。
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岛津齐兴、岛津齐彬这对父子就又要去江户参勤交代。萨摩又将一年半的时间没有主人。
没得说,国政全都是调所广乡在管。很多事情岛津齐彬或者岛津齐兴说了都不一定好使,因为他们手里没钱,钱全都在调所广乡的口袋里。而且调所广乡是侍奉四代的老臣中的老臣,资历极高,没有理由借口根本不要想着处置。
人家已经是公司的股东合伙人,不再是任你捏扁捏圆的实习生咯!
想要实施忠右卫门的计划,重富忠教说了根本不算,还要看调所广乡是不是肯点头掏钱。若是调所广乡也肯点头,那么这件事便算是成了大半。反到是身为藩主父子的岛津齐兴和岛津齐彬两人的意见,还在其次。
一夜无话,起了大早的重富忠教先是入城恭贺其兄岛津齐彬诞下麟儿。基本上岛津家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去的,而且像是今和泉忠刚还担任了这个孩子的御鸣弦役,在初生的婴儿身边拉响弓弦,示意击散一切灾难苦厄。
再等十日后,还有御赐名,岛津家一帮子家臣都要赶去城内,聆听小少主的新名字,并向这个小男孩表示恭顺效忠。
反正事情不少,但都是面子上的功夫,重富忠教在城内统共也就呆了两个多小时,回家的时候午饭才开始做。
两人简单的吃了饭,看了看时间,便出门往调所家赶去。调所广乡主持藩政,乃是萨摩第一等忙碌的人,根本没有空闲的时间。也就是重富忠教能够前一夜说要约他,转天就真的能约到。其他人想约调所广乡,起码得排队三五天的。
原本是城下一等士,城下士,说的再浅显一点就是下士。岛津家若是发生战事,调所广乡只需要举着一支枪,徒步参加即可。但是现在因为他为萨摩藩改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先是被提拔成了岛津家主的侧近人,现在更是成了岛津氏笔头家老重臣。
调所家因此也搬到了距离重富忠教不远处的地方,不管是骑马还是步行,也就几分钟的路而已。如果不掺杂什么感情的话,这也算是一个突破阶层的鸡汤故事男主。一直到幕末,调所家还是岛津氏的家老,遗泽不小啊。
在从人的引导下,忠右卫门终于见到了帮萨摩藩起死回生的那个男人。
调所广乡!
没有任何出奇的样子,眼前的老头极为清瘦,甚至可以说是干干瘪瘪的。脸颊上也没有多少肉,头发也已经十分稀疏,尽显灰白的颜色。但是身体衰老了,眼神却颇为有力。
嗯,光是看那个眼神,就绝对是一个说今晚杀你,就绝对让你活不过三更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