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节
凌芝颜一个箭步上前收起卷轴,放在了三司案上。
“什么人?!竟敢扰乱公堂?!”方飞光怒喝。
空中衣袂翻响,一个人如蜻蜓点水掠过飞檐,翩然飞入大堂,黑发黑衣,黑靴黑带,脸上带着一张光洁的银面具,左眼下有一道淡淡划痕。
林随安和花一棠对视一眼,深深叹气。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在下云中月,是个贼偷。”云中月抱拳道,“这卷轴书是在下从太原姜氏姜东易处偷来的,三位大人可看清楚了,这书中所绘是何等情形,主角又是何人。”
陈宴凡、方飞光和彭敬重新展开轴书,一页一页翻过去,脸色从红到绿,从绿变白,最终变成了铁青色。
凌芝颜几乎咬碎牙关,花一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里面并没有那几页,包括万氏在内的那些,皆已被林随安毁去了。”
凌芝颜眼底通红,“凌某知道四郎和林娘子是为了凌氏着想,但……其他人,那些被姜永寿欺凌之人,他们……”喉头一滚,似是又要吐,吓得花一棠忙拍了两下凌芝颜的后背,凌芝颜闭眼稳住心神,“凌某着实不忍!”
花一棠重重叹了口气。
林随安看着身边的云中月,她已经猜到了,当初云中月偷走轴书,大闹云水河,又与他们纠缠这许久,为的就是这一刻。
云中月银面具转向姜文德,嗓音震得面具嗡嗡作响,“太原姜氏前家主姜永寿有个特别的爱好,每次与他人欢|好之时,皆要请画师记录下来,久而久之就成了这卷春|宫|图。”
“画师的功力不错,能清晰认出所有人的身份。姜永寿选的这些人颇有讲究,皆是习武之人,有男有女,多为青壮年,三位大人可以翻到第一页,看看卷首辞。”
陈宴凡飞快翻至首页,待看清,不仅倒吸凉气,“武为阳之精华……”
方飞光:“阴阳有序……”
彭敬:“吸纳入体,势增寿长,乃为正道也……”
虽然只读了寥寥几句,但在座诸人个顶个都人精,顿时就明白了,脸色难看至极。
“这春宫图中记录的,不仅有江湖人、军中人、金羽卫、世家子弟、武状元,甚至”云中月冷笑一声,“还有姜永寿的亲儿子,姜东易!”
众人险些吐了,白浩然义愤填膺,“罔顾人伦,禽兽之行,此等败类,天理难容!”
姜文德冷笑,“此人连脸都不敢露,还是个贼,证词如何能信?更何况,不过是一卷轴书,谁都可以画,谁知道这轴书上的东西不是伪造的?!”
没错,这就是春|宫|图最大的破绽。林随安心道,画卷不是现代的视频和照片,不是第一手证据,而是经过二次创作的作品,真实性是存疑的。
云中月嗓中低笑,抬起手,摘掉了脸上面具。
一缕风拂过他的鬓发,泛起淡淡的明光。
所有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捂住胸口,震撼失语。
花一棠眼皮乱抖,差点捏碎手里的扇子。
林随安离得最近,受到的冲击最大,心脏骤停,千净险些没掉了。
面具下的脸难以用语言形容,皎洁如月,清澈如风,明媚如春,无瑕如雪,一双眼睛似秋湖倒映星空,流光烁烁,万物皆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反应最大的是嘉穆,发出不似人的惨叫,跪地疯狂磕头,“秦将军!不是我!真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您要索命就去找姜文德!都是姜文德逼我的!”
何思山盯着云中月的脸,泪流满面,口中喃喃“秦将军……”。
姜文德踉跄后退数步,“不可能,这张脸、这张脸天底下绝不可能有人再有这么一张脸!”
林随安从震惊中回神,在千净的记忆里,因为视角问题,至始至终都没看到过秦南音的长相,原来名震唐国的第一战神竟是如此容貌,着实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青州万氏家主万萍缓缓站起身,“你……难道是……她的儿子?!”
云中月微微一笑,风华满堂,“我的生父,是太原姜氏前家主姜永寿。我就是太原姜氏滔天罪行最后的证人。”
*
小剧场
靳若下巴砸地:卧艹卧艹卧艹!花一棠的脸竟然输了!
第266章
整座大堂鸦雀无声。
凌芝颜愕然看向花一棠:这事儿你知道吗?
花一棠比凌芝颜还惊讶, 看向祁元笙:云中月告诉你了吗?
祁元笙圆瞪着眼珠子,飞快摇了摇头:我从未听他说过。
三人齐齐看向林随安:林娘子你晓得吗?
林随安根本没看到三人的眼神戏,脑子早就乱成了一团。
她明明记得在金手指的记忆里, 姜文德为了炼制“破军”,一直将秦南音囚禁在山洞的暗狱之中, 直到秦南音带着净门的孩子们逃离至始至终从未见过姜永寿。
但千净的记忆只到秦南音赶去弈城就戛然而止, 难道说弈城大捷之后,太原姜氏仍不死心,又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将秦南音……
杀千刀的王|八|羔子!
林随安眼眶火烧一般,千净碧光溢出刀鞘,在大堂内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悲鸣。
堂上众人怒发冲冠,如果目光有实质,早已将姜文德之流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