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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春色 第69章

卓瑾安的手却没松开,低低道:“阿凝,咱们成亲后,少不得这般做戏。你总要习惯的。”
卓瑾安说完,忽而瞧见青凝微红的耳垂,心里痒得不得了,直想俯身去含住那圆润的耳垂,可他却不敢露出半点端倪,继续厚着脸皮坑骗她:“阿凝也晓得,反正我是不能人道的,你便将我当成你的姐妹,小姐妹一处揽着腰,又有什么妨碍?”
青凝扑哧一声笑出来,去拍卓瑾安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只她力气小,也未拍开卓瑾安的那只手,倒是因着她这一笑,有些像是娇嗔的玩闹。
卓瑾安也伪装去躲,同她笑闹在一处,远远望过去,好一对蜜里调油的璧人。
这当口,有飞扬的马蹄落在了鸡鸣寺的山脚下,一人翻身下马,渊渟岳峙,挺拔威仪。
一双深邃漆黑的眼,落在这一对璧人身上,寒潭一般,沁出凉气来。
那厢青凝浑然无所觉,同卓瑾安上了台阶,往后山去看三角梅。
鸡鸣寺后山的这一片三角梅开得极盛,挤挤挨挨,灿如云霞。只是如今花期将尽,风一过,一片片花瓣便打着旋儿往下落,已是有些颓势了。
既错过了最佳观赏季,这后山便游客渐稀,零零散散一两个行人。
青凝同卓瑾安往凉亭中坐了,取下椎帽透了口气,四周一片片花瓣落下来,竟有些不真实的静谧。
青凝伸手接了一片花瓣:“今年的花都要落了。”
离她跳入江流,已是一年零三个月,时间真是快。
卓瑾安盯着她笑:“落了便落了,明年我再陪你来。”
他说完忽而话锋一转:“阿凝,我买了一处宅子,就在玄武湖附近。是一座两进的宅子,园子虽说不大,却也是亭台楼阁、假山池沼。前头有松林草坪,后头是竹坞曲水。改天我带你去瞧瞧。”
“买宅子?”青凝疑惑的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同她说这些。
卓瑾安罕见的有些羞赧:“这宅子是你我成亲用的,日后咱们就住进去。”
青凝一顿,没料到他是这般说辞。
卓瑾安却忽而坐直了腰身,不再是懒洋洋的倜傥,正儿八经道:“我知你有意避着京中,此回成婚,我便先不给京中父母报信了。等年底回京时,我再同他们禀明一切,将你上了族谱。我也并不会告知双亲你的真实身份,只会同他们道你是这南边行商之家的女儿。我家中的一切一切,皆不用你出面,我自能安排好所有。”
“只是阿凝,你也放心,我也必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你娶进门,该有的仪式一样不会少。如今我的乳母也在金陵,她自小将我带大,同我的母亲也是一样的,便由她来替我下聘。等赶明儿下了聘礼,六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咱们便热热闹闹的成亲。”
他细细同她说成婚事宜,青凝忽而心中慌乱了一瞬:“你.....你何必这样麻烦,咱们两个,一切从简便是,只不过.....”
她想说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可卓瑾安却用折扇抵住了她的唇,不让她说出这几个字。
他说:“阿凝,正是因着如此,才要风风光光得办。得让这全金陵的人都晓得,你嫁给了我卓瑾安,如此,日后你才能有安生日子过。”
好像也有几分道理,青凝被他抵着唇开不了口,便拿眼瞪他。
水润润的桃花眼,瞪人的时候,也似乎是带着娇嗔的微愠,卓瑾安忽而微微俯身:“阿凝不许如此看我。”
再看,便要忍不住。
青凝便拍开他的折扇,转了眸子去看三角梅。
卓瑾安笑着起身:“阿凝且等我一会,我去前头为你我求个姻缘符。”
前头香客多,卓瑾安不欲青凝往前去,青凝也懒得自在,宁愿在这亭中看花喝茶。
初夏温热缱绻的风,带着三角梅粉白的花瓣细细地吹,实在让人舒心又自在。
青凝喝了口茶,瞧着外头一片片的三角梅兀自出神,风里似乎有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过来,这香气似乎怪的很,不像花香,混在风里,吹得人熏熏欲睡。
卓瑾安久久不归,青凝以手支颐,慢慢合了眼。
在她合眼的这一刻,海水江牙纹的月白直缀一闪,有俊朗凌厉的郎君走进来,一错不错地看住青凝的脸。
看她含情的眉眼,看她挺翘的鼻,看她粉艳的唇,看她纤细的颈。
一年一百零八天,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每一处还是他合心合意的模样。
那柄箭直直插入胸口,她是打算要他的命吧,她连念想都不愿留给他,只留下一个跃入江流的身影。
那些数不尽的黑夜中,她在他眼前晃,晃到骨血中,连五脏六腑都搅着痛。可她却一个转身,干干净净的要嫁人,郎情妾意,璧人一对。
他什么给不了她呢?他为她握住权柄,废除律法,她说不想有孕,他便替她去吃避子的汤药。
真是狠心啊,他的安安。
郎君勾了勾唇角,露出些自嘲的神色,再掀起眸子,便是冰封一样的湖面,冰层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让他微微仰了仰头。
他坐在她对面,端起她用过的茶盏喝了一口,有清甜的气息缠绕舌尖 ,是他尝过的甘甜。
修长的指顺着她的眉眼往下滑,一寸寸感受她滑腻温暖的肌肤,微凉的触感,让梦中的人轻轻扇动鸦睫。
上一回,这浓密的鸦睫掀开,是一汪含情的春水,她一双玉臂攀着他的肩颈,柔柔地说:“二哥哥,我离不开你。”
那人自嘲一笑,最终那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微微仰起脸。
他倾身过来,先吻她的发,再吻她的唇,先是失而复得的缠绵,细细的吮,温柔的触碰,可下一刻,便是带着恨意的掠夺,攻城略地,搅动唇齿,有压抑,有不甘,想要将她吞吃入腹。
青凝再醒来的时候,彷佛做了一个模糊的梦,梦里是那人薄凉的眼,冰封一样的眸子,却又似乎藏着滔天巨浪。
唇是湿的,红艳艳的荼蘼,好像还有若有若无的冷梅香气。
青凝一颗心怦怦跳,环顾左右,戴上了椎帽,待喝了几口凉茶,才稍稍平复下心绪。
她想她真是糊涂了,怎么会梦见他呢?他早就不在她的梦中了。
卓瑾安回来的时候,手中拿了块姻缘符,眉眼飞扬:“阿凝,这寺中的师傅说我们是顶好的婚事。”
青凝心绪不佳,附和着点点头。
卓瑾安却益发高兴,憧憬道:“这师傅也是个顶灵验的,我同阿凝自然是顶好的婚事,我们会有很好的日子。我买的那处宅子里遍植了桃花梅花,等我们住过去,若是得了闲,春天我们就去前头兰溪亭中看桃花,夏日便在那四面风荷吃酒煮茶,到了秋日,便去后院里头采些菊花泡酒喝,冬日呢,便倚在窗前看寒梅盛雪。”
被卓瑾安这样一说,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日子,是能让人踏实的烟火气。
青凝舒了口气,盼着一切能如愿。
第77章
安安,你说,你今日想嫁……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青凝回到家中时,已是下起了细密如丝的小雨。
冬儿早回来了,正坐在屋中数铜板,瞧见青凝走进来,笑嘻嘻道:“娘子,我今儿将藕粉送去画舫,卖了个好价,昨儿个做的点心也兜售一空,统共净赚了五两银子呢。”
她说完,见着青凝裙摆上的水渍,又忙起身拿了绢帕,替她擦拭。
青凝接过她手里的绢帕,笑她:“我们冬儿这样勤勉,是不是嫁妆都要攒够了?”
冬儿跺脚:“娘子!”
跺完脚又想起什么:“娘子,我今日遇见个好看的郎君,实在是.....”
冬儿没读过书,一时不知道如何形容,最后只得道:“实在是好看的紧,竟比卓郎君还要好看几分,那位郎君买了娘子上回剩下的一个香囊,给了十两银子呢!”
“好看的紧呀,那是多好看呢?”青凝一壁擦拭发梢的水渍,一壁眨着水润润的眼,逗着冬儿玩闹。
冬儿搜肠刮肚:“身高腿长的,还有一双深邃的眼,让人不太敢直视。”
青凝手一顿,忽而想起那人来,那是长久浸润出来的贵气与威仪,自然有让人不可直视的底气。她摇摇头,将这诡异的想法抛了去,又劳冬儿去烧了水,自去沐浴。
至晚间,这雨越下越大,点滴霖霪,雨打芭蕉。
青凝半梦半醒间,梦见卓瑾安来接亲,是喜庆的嫁衣,飞扬的眉眼,她轻轻翻了个身,梦境一变,又是红烛高燃的洞房,满目的红,荼蘼的艳丽,有人掀开她的盖头,是卓瑾安风流俊俏的脸,可画面急剧变化,转瞬间又成了崔凛薄冰轻覆的眉眼。
青凝猛然坐起来,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子,这才渐渐瞧清了眼前的景象。轻曼的纱罗帐,雕花铜镜妆台,这一桌一椅,都是她亲手置办的,这是她在金陵的家。她还有间茶铺子,有滟娘与冬雪姐妹,有即将成婚的卓瑾安,有现世安稳的好日子。青凝逐渐镇定下来,只觉自己今日真是匪夷所思的很,怎得总是想起他,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翻身又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云开雨霁,卓瑾安等不及,携了他的乳母许嬷嬷来下聘。
许嬷嬷身材矮小,头发已是半百了,却有一张和善慈爱的脸,她站定在天井中,笑眯眯打量青凝:“你便是陆家小娘子?怪道我们家大郎放在心尖上,原是这样出挑的人物。”
青凝一时有些羞赧,微红着面颊同许嬷嬷见了礼。
卓瑾安怕她羞窘,忙替她打圆场:“嬷嬷休说这些,赶紧把聘礼单子拿出来。”
许嬷嬷那边还在看青凝,越看越满意,闻言啐了卓瑾安一口:“瞧把你急的,便是再欢喜,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半刻。”
卓瑾安只好悻悻闭了嘴,许嬷嬷便往天井内坐了,于桌岸上铺开礼书:聘金千两、聘饼一担、海味八式、茶叶生果,另有四京果、四色糖、香炮镯金。甚而在礼书后头,卓瑾安又单独附上了黄金百两,珠宝玉器。
青凝一惊,忙去看卓瑾安:“这聘礼贵重了,无需这样麻烦的......”
只她还未说完,卓瑾安便来扯她的衣袖:“不贵重,比起阿凝来,一点都不贵重。”
青凝将袖子从他手中扯出来:“怎得不贵重呢?你卓家便是财大势大,也没有这样败家的。”
卓瑾安轻笑,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我只为你败家,以后我们卓家的钱财,凡是我够得到的,都拿来给阿凝收着。”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有些微痒的酥麻,又是这般不正经,许嬷嬷还在呢,青凝只好离了他的身,微愠的睨他。
两人这一来一回,落在许嬷嬷眼中,又让这位年过半百的嬷嬷漾起欣慰的笑意来。
许嬷嬷拍拍青凝的手:“他既然给你,阿凝就好好收着,总归日后你们也不分彼此。”
青凝便羞红着面颊,再无话可说。
卓瑾安见她收了礼书,丹凤眼里溢出风流笑意来,忙趁热打铁:“阿凝,明儿个我得闲,咱们去瞧瞧嫁衣如何?”
青凝垂下脸,低低嗯了一声。
许嬷嬷瞧着面前明媚乖巧的小女娘,她心下欢喜,便又问青凝年岁几何、平素喜好,絮絮叨叨,至午间方走。
许嬷嬷这一走,有那好事的街坊邻居,便来打听卓家聘礼,热热闹闹恭喜青凝一声,青凝便备了点心吃食,往四邻去送一送。
因着青凝应了卓瑾安去看嫁衣,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她晓得卓瑾安是个急脾气,定会早早来搅她的清净。
只是今日左等右等,竟是罕见的没等来卓瑾安,只有许嬷嬷独自上门。
许嬷嬷拿帕子擦擦汗:“陆娘子,大郎今日被铺子里绊住了,这便央我来陪你去瞧嫁衣。”
青凝不以为意,同许嬷嬷坐了马车,往安义坊的成衣铺子去,卓家虽是做的
布匹生意,却是不做成衣,如今婚期赶,也来不及裁了布料、细细绣制嫁衣,便只好往成衣铺子里去寻。
安义坊中开了十几家成衣铺子,这其中当属绣云坊最热闹。
卓瑾安早前儿便来过一趟,同绣云坊的掌柜定了嫁衣,青凝同许嬷嬷今日甫一进了绣云坊,便被引着往雅间里去试衣。
凤冠霞帔,红娟衫,花红袍。
青凝将霞帔往身上比了比,笑道:“也不必试了,这织云霞翟纹的霞帔自然是极好的。”
许嬷嬷点头,摩挲着嫁衣上的云霞纹路,感慨一声:“我们大郎从小肆意惯了,是有些浪荡的,夫人给他看了无数的小娘子,他也没有瞧上的,没成想如今对陆娘子死心塌地,竟是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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