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当关系 第54章
乔放攥紧了手机。
马取义慌张道：“轻点那是我的手机。”
乔放盯着热搜上的大字，内心其实比想象中更平静。
只是心跳的节奏比平常快了点。
乔放点进热搜词条，引发这个热搜的帖子发布者是乔鸿卓的官方账号，天麒科技的董事长。
具体的内容乔放没有认真看，乔鸿卓阐述的都是他早早就经历过乃至麻木的曾经，用官方的语言一条一条例举出来。
但这一次，他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受害者。
在他最不需要的时候，他们承认了他所受到的伤害，并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身上。
字字句句将乔宴贬低抹黑得一无是处。
乔放这辈子第一次从乔鸿卓那里看到他们把这样的用词放在乔宴身上，新奇地多看了两眼，措辞能看出来这是乔鸿卓自己编辑的微博。
这条帖子发布在他跟秦开禹说上飞机的十分钟之后，挂在热搜上六个多小时，现在他看到的已经只是热搜余烬了，该讨论的网友讨论完了，该盖棺定论的人也有了结局，没有翻身的可能。
秦开禹早就想到了，六个小时就是解决这件事情需要的时间。
他不需要看到那些轰轰烈烈的过程，只需要在下飞机时看到乔宴的结局。
帖子没有一句提到过乔宴对他的心思，因为他不承认，秦开禹更不承认。
观众也不需要知道伤害背后的理由，伤害就是伤害。
马取义见他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委婉提醒道：“我的手机……”
乔放把手机还给马取义，自己提着行李箱：“走。”
马取义跑了两步差点没跟上，歪着身子观察他的表情：“你还好吗？”
助理噔噔噔几步跑上前：“乔哥！那些人现在都遭到了报应，你还没刷到天麒科技官方的微博吧？两边说法不一致，已经咬了好几轮了，但是天麒科技的官方账号咬不过你爸……”
“总之就是！”助理磕绊了一下，“后面的你都不用担心！星悦完全处理好了，他们再怎么也攀咬不到你身上，从昨晚上到现在，乔哥你已经涨了一百多万粉丝了。”
马取义从他手里强行拽回了行李箱：“给你安排了一个月的假期，没有商务没有综艺，一个月后再看本子，车在外面等着了，不过肯定会围粉丝，你注意一点。”
机场外面围的粉丝远比里面多，但秩序更好，没有往前凑的，都是远远地打招呼。
到不会影响到机场交通的宽阔区域，乔放脚步慢下来，跟几个眼熟的粉丝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我很好，不用担心。”
“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一个月吧。”
“不会消失的，微博的评论有在看，但是有点多，不一定每个人都能看到。”
“有事情发微博通知你们。”
走到了公司车的附近，粉丝们恋恋不舍但还算有组织地让开一条路，把车门范围空出来。
乔放进车关门，闭眼仰倒在靠背上。
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才能见到秦开禹。
“欢迎回家。”
乔放猛地睁开眼，扭头望向车后座。
第84章
“这里是视角盲区，从外面拍不到我的位置。”秦开禹把鸭舌帽掀开，口罩捋下去，露出嘴唇和下巴，对他露出一个笑来：“我有好好在桑榆等着你，但是也想早点见到你。”
秦开禹的笑意放大：“所以我就过来了。”
乔放向驾驶座望去，从后视镜里和秦开禹的私人司机对上了视线。
司机见过他们很多次，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马取义和助理上了另外的车，这辆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放离开自己的座位，用力扑过去。
秦开禹意料到了他的动作，张开双臂的同时正好接住他，手掌抵在他的后脑上，和他抱了个满怀。
司机认真目不斜视地盯着前面的路。
“我听小马说你没怎么睡。”秦开禹拍了拍他的脑袋，又安抚地把掌心贴在裸露的后颈处，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来：“你要不要先睡一会？车还要再开一会，晚点去换辆车。”
这辆从机场开出去的车后面坠着很多尾巴，去哪里都不安全。
乔放脑袋埋在他肩头，沉默地摇了摇。
秦开禹就顺了顺乔放的脖子：“好。”
秦开禹一直等到乔放自己抱够了松开手，才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了下他的额头：“玩得开心吗？”
乔放单膝撑在秦开禹腿侧，直起腰看了他好一会，翻身坐到他旁边：“玩得开心，但是现在不开心。”
“乔宴的事情，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乔放瞪着他。
“想让你睡个好觉。”秦开禹摸着鼻子，“虽然还是没睡好，但已经全部，解决了，你以后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车内光线很暗，秦开禹眼睛却很亮，眉眼带笑：“现在不会再有人相信他了。”
乔宴千方百计用自己虚伪的假象欺骗蒙蔽乔家父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都不会再有人相信他了。
事实真假根本无关紧要，人们从来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乔放低下头，秦开禹以为他要哭了，伸手过去准备帮他擦眼泪，但乔放抬眼时眼睛是弯着的：“你们商人……”
“我们商人……”秦开禹最后只擦了下乔放泛红的眼皮，歪了歪头：“最不缺损招。”
毕竟，无奸不商。
但也要看用在谁身上。
中途他们开到了一处地下停车场，换了辆不显眼的车，司机还是原来的。
乔放观察着周围的路况：“这不是回酒店的路。”
“不回酒店。”秦开禹摸着他的耳垂，轻轻捏了捏：“去医院。”
乔放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回酒店你也睡不着，要偷偷来医院吧？”秦开禹用了点力道，不长的指甲在乔放耳垂上留下了微弱的痕迹，秦开禹心虚地把手指收回来，攥进掌心：“所以我先带你过来，我们一起。”
“我来之前见过奶奶。”秦开禹说，“她看起来还不错。”
至于想的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他没敢听。
闻其芳的澄清视频上传之后已经有人扒到了她现在的医院，秦开禹征询过闻其芳的意见，闻其芳不愿意再折腾，秦开禹就加强了医院的防控，确保不会混进来狗仔偷拍的，每个进病房的人都要上交所有电子设备。
秦开禹来之前跟医院已经沟通好了，车辆进入地下车库一直到病房一路上畅通无阻，外面守着的护士还是原来一直护理闻奶奶的那个，见到他出现跟他打了个招呼：“你来啦，你奶奶一直在等你呢。”
“对了。”护士偷偷看了他身后的秦开禹好几眼，见乔放没有任何避开的意思，终于开口道：“网上的消息我也看了，你放心，我是绝对支持你的！会员我已经充好了，等你新剧播出我立刻追上！”
护士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另一只手拿出自戳双目的架势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两只眼睛在这站岗这么多年了，张嘴就是编啊他们。”
乔放对她点点头，感谢她的支持，秦开禹推开病房门，走进去时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
见到秦开禹进来，屋里的两个人对视两眼，对秦开禹鞠了躬，沉默地离开病房。
闻其芳本是躺在床上，刚听见门的动静就朝这边招了招手。
乔放忙走上前，闻其芳挥了挥手把他赶到一边，指着门口的秦开禹：“你过来。”
秦开禹秉持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笑着走上前，闻其芳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胳膊上：“你可真行，还找两个人在这从找看到晚，还让不让人清静了？”
闻其芳那一巴掌完全没有力道，秦开禹却还是蹭了蹭被打的地方：“我答应了乔放的。”
“过去那么多年都熬过去了。”闻其芳脸色没太多变化，但是第一次直白地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他们听，语气还算平静：“还差这一天半天的吗？”
“奶奶。”乔放咬了咬牙。
“好好好不说了。”闻其芳让乔放坐到床上，给自己的靠背摇起来，拍了拍他的头：“别哭。”
“一直以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乔放哭得说不出来话，闻其芳就一边拍着乔放，一边自顾自道：“既没有面对生活的勇气，其实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但最害怕的，竟然是让别人发现自己没有勇气这件事。”闻其芳自嘲地笑出了声，“小放，是奶奶对不起你。”
“当年我的逃避，最后让你在他们那里遭遇了这样的误解。”闻其芳说着说着没忍住用力地拍下去，“你这孩子也是，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就这样任由他们误会你？”
闻其芳从前只以为他们责怪乔放的见死不救，谁知他们竟直接将乔放打成了凶手，这意味着乔放这些年在乔家受到的偏见，远比自己能想象的还要多，乃至他们竟能完全不顾那么多年的情意做出那种事情。
闻其芳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是自己不愿面对，二也是不希望乔家人为她担心。
讽刺的是现在的乔家人甚至没有一个秦开禹对她关心，澄清视频发出后，亲人们忙着在热搜上为自己辩白，只有秦开禹怕她想不开，哪怕惹她不快也要找人不分昼夜地看着她。
她过去这么多年的隐瞒其实没有什么意义，只伤害了真正会被伤害到的人。
“没意义。”乔放吸着鼻子，“告诉他们，或者不告诉他们，真相与否，根本没有意义。”
永远不要尝试和不会理解你的人沟通交流。
你只会逐渐失去沟通的欲望和勇气。
他就算说了，在乔鸿卓那里，也只是为自己的错误辩解罢了，还可能是利用闻奶奶的同情心拉着闻奶奶一起狡辩。
“好了没事。”闻其芳招呼秦开禹把纸巾递过来，全塞到乔放脸上：“别哭得我好像明天就不在了一样。”
“好好好我真的不说了。”闻其芳接收到更汹涌的眼泪，慌张地给秦开禹使眼色，让他过来帮忙。
“说开之后，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闻其芳眼泪越擦越多，破罐子破摔地把人扔给秦开禹，意思是你来哄。
不止是她会演，她这孙子比她更会演，除了一年前那次情绪突然地崩溃，这些年在她跟前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两个人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开禹哄乔放早哄出经验来了，不慌不忙地帮人收拾眼泪，闻其芳看了会，确定属实不用自己帮忙了，倒回靠背上。
“小放啊。”闻其芳轻声喊他。
乔放红着眼眶看过去。
“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闻其芳摆正自己的鼻枕，用力地吸了一口氧气：“但我发誓，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如果哪一天，我真的坚持不住了。”闻其芳露出一个笑来，“小放，我会提前告诉你的，所以不要这么担心。”
“也……”闻其芳缓缓道，“不要拦我。”